就這樣,小譽在外公家裡一住就是四年,直到他高三的時候媽媽回到這邊工作,他才回家住。
媽媽忙,顧不上他們,弟弟有什麼事情就會打電話給她,他向來依賴她,也信賴她,不像其他青春期的男生,他很樂意和姐姐聊天。
之後多次他們通電話中,程旻都發現了弟弟的不對勁,于是主動開口問。
雖說有些猶豫和難以啟齒,但程譽還是把自己可能喜歡同性的事告訴她。
她的思想比弟弟成熟很多,看到的東西也多,當時聽完後雖然很震驚,也很快就接受了,還說了很多話安慰弟弟。
有了她的安慰,弟弟的狀态明顯好了不少。隻是她也知道除了她,弟弟能交往談心的朋友幾乎沒有。
她為此一直擔憂着,她偶爾能感覺到弟弟的狀态很不對勁,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她深知家裡的成長環境很不好,容易使孩子的思想畸形,她小的時候還好一些,爸爸還沒變得那麼糟糕,到大了便去學校寄宿,面對的也少些。
可程譽不同,他的整個童年幾乎都圍繞着那個惡魔。
即使她有在盡力地保護弟弟,也難保弟弟在心靈上受到了創傷。
但每次深究之後,她又覺得是自己産生錯覺罷了,弟弟一向很乖巧很懂事,除了四年前那次和媽媽大吵一架,基本上就沒做過什麼叛逆的事。
那時候弟弟已經升到了高中,她也上了大學。
這事早有征兆,後來她有仔細回想,是從有一天弟弟打電話用十分興奮的語氣告訴她,說自己在學校結識到了特别好的朋友,會帶他一塊玩,還會幫他補習功課開始,弟弟就有了很大的轉變。
聊得多了,弟弟有一回還告訴了她那個人的名字,就叫沈憬謙。
弟弟說完對方的名字,還用求贊賞的語氣問:姐姐,這個名字很好聽對吧。
聽到她肯定的答複,程旻聽到電話那頭的弟弟開心地蹦了起來,就知道她弟弟有多麼喜愛這個朋友了。
程旻當然為弟弟找到好朋友這件事而開心,因為她也看出來弟弟那段時間活潑了不少,她放假回到家裡看到弟弟臉上都是常帶着笑的。
從哪之後的每一次通話,弟弟都會提起沈憬謙,說他們一塊怎麼怎麼樣。
随着時間的推移,程旻敏銳地察覺到弟弟說喜歡的同性可能是這個叫沈憬謙的少年,于是一股憂慮就染上了心頭。
她是過來人,清楚學生時代的感情難以走到最後,加上兩個男的在一起這事與世俗相悖,她莫名的害怕弟弟會為此受傷。
有一回她放假,而中學生基本上都還在上課,就去了弟弟的學校看他,順便送點吃的過去。很巧,一去,她見到了沈憬謙。
她對沈憬謙第一印象很好,沒現在話少,外貌遠遠出衆于身旁的人,且一看就是那種品行端正,性格開朗,隐約還感到這人骨子裡的桀骜不馴。
總之,濃厚的少年氣息擋也擋不住。
程旻為弟弟能交到這麼優秀的朋友感到高興,也感激這人讓弟弟能開懷起來。
可惜,這段明面上的朋友關系沒有維持太久。
突然有一天,就在弟弟升到高三的那一年,程譽和她通電話的次數少了,即使通了電話他也不會再提起那個叫沈憬謙的少年。
弟弟的情緒跌落到谷底。
程旻有猜過兩個人的關系是不是破裂了,但她當時在備戰考研,所以沒能分出精力來注意弟弟的事。
久而久之,當程旻再問起的時候,兩人已經沒有往來了,具體緣由他沒說,程旻也不問,她了解弟弟的性格,想說的事他自己會主動說。
直到今天,程旻才深刻的知道,時間沒能消磨掉她弟弟對沈憬謙一絲一毫的感情。
可那又怎麼樣,這可以成為一個人傷害自己身體的借口嗎?
看見弟弟傷害自己身體的那一幕,程旻一時之間感到心疼又氣憤,心疼弟弟受單相思的苦,又氣憤這人不懂得愛惜自己的身體。
程旻帶着程譽遠離人群了一些,平複了一下心情,方才輕聲道:“阿譽,我真沒想到你會因為這麼點破事就自殘,你對的起誰,對得起自己,對得生你養你的媽媽嗎?”
“姐,抱歉,我沒控制住,下次不會了。”程譽無力地回道。
“這種事還有下次?”程旻火氣直往頭上湧,“以前呢,以前有沒有這樣過。”
程譽欲說還休:“……沒。”
聽着弟弟那個蒼白的話語,程旻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沒有個屁,這類事想必不隻發生過一回了。
“你……你怎麼這麼傻。”程旻的聲音帶着明顯的哭腔。
程譽:“我知道這樣不對,我知道,不會再有下次了,”說着頭低垂下來,抵在程旻的肩膀上。
聲音悶悶的:“姐,你相信我。”
此時婚禮現場的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台上,情緒高漲的聽着沈曼玉接到捧花的緻辭。
隻可惜,沈曼玉簡短的說完之後,就以一句“祝我的好好姐妹楠楠永遠幸福”結尾,她沒說别的話,也沒提别的什麼人,這讓一群本來以為能看到什麼熱鬧的一些人大失所望。
新娘本以為能借此助自己的姐妹獲得幸福,畢竟她看着沈曼玉這麼優秀卻單身了這麼多年,不免為其感到心疼和惋惜。又了解好朋友對沈憬謙的心思,沒想到小妮子到了這個節骨眼了還憋着。
一時無奈,無奈之下又為姐妹對她的祝福感到無比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