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譽喊了一聲:“小遠?”
“唔……程譽唔……你怎麼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電話傳過來的聲音很小,像是把手機擱在遠處,且斷斷續續的,聽得程譽眉頭蹙起。
現在打不合适嗎?窗簾敞開,他往窗戶外面望去,雖說已經到了晚上時分,但外面的天還是有幾分明亮的。
在假期,也不是休息的時間,他有些不解,問道:“你在幹嘛!”
“沒幹嘛……鍛煉呢。”
可能是運動的時間持續過長,聞嘉遠話回得慢,劇烈的喘息聲裡還能聽出些許的疲憊。
程譽沒有在意他話裡的邏輯不通,反正聞嘉遠這人說話經常會這樣,前後矛盾。
“哦,我還想呢,你那邊是什麼鬼動靜。”他其實一開始有點想歪了,這做的什麼鍛煉,喘息聲未免過于性感了一點。他問,“你在跑步?”
“嗯嗯……”就這一個字拖了好長的調子。
程譽再遲鈍,察覺到怪異了。
“啊……别……。”
太奇怪了!程譽忍不住又問:“你在做瑜伽?”
這次良久都沒有聽到回答,程譽咬了咬後槽牙,說:“小遠,你還在嗎?”
終于,聞嘉遠輕輕地吸了一口氣:“你明天該回來了吧,有話明天說。”這句話說得清晰很多,卻是答非所問。
“你鍛煉又不妨礙我倆聊天。”
那頭停頓了一下。
才吐出兩個字:“妨礙,先挂了。”
“你……先停下來。”這句話格外突兀。
程譽:“?”
他竭力保持耐心,怎麼都不願意承認自己有可能誤入了某個不太好的情節裡,于是不死心地問:“你真的在鍛煉?”
聞嘉遠像是累極了,氣若遊絲道:“程譽,你個老處男,趕緊找個男人吧!”
這話剛落,電話就被挂斷了。
程譽握着手機,陷入片刻的迷茫。甚至沒有在意到聞嘉遠剛剛對他發起人身攻擊。
他明白了,他此刻無比的明白,聞嘉遠剛才哪是做什麼正經的鍛煉,他明明……
偏偏他還不合時宜的打電話過去,沒完沒了地問個不停,太尴尬了,太丢人了。
程譽想着,臉慢慢變紅,拎起沙發上的抱枕,緊緊捂在自己的臉,好像這樣就能将上一秒的事全部忘卻。
這些人是怎麼回事,就這麼着急嗎,等不到天黑嗎?
既然在……那又為什麼接電話,對啊,不接不就成了?
聞嘉遠,你丫的為什麼要接電話。
我靠,他倆是變态吧!
俨然是把這個電話當成一種情趣了。
絕交,一定要跟這個變态絕交,不能和這種變态交朋友,程譽怒不可歇。
他才離開幾天,聞嘉遠就談了一個男朋友了?還這麼快就……發展太迅速了吧!
程譽第一次碰上這種尴尬的場面,故而思緒亂糟糟,腦子糊糊塗塗,東想想又西想想。臉是紅的,懊惱和氣憤的表情來回變幻,最後躺在沙發上懷疑人生。
待他臉上的熱氣消散個七七八八,玄關響起門鎖被打開的聲音。過了一會兒,門戶大開,小布丁嬉笑的聲音鋪天蓋地般傳來,房子裡的冷清頓時被驅散得一幹二淨,煙火氣一點點蔓延出來。
“舅舅,回來了,窩回來了。”
聽着外甥可愛的小調子,程譽的心口忽然變得軟綿綿的,什麼情緒都沒有了。
“小布丁!”他從沙發上起來,像是等不及似的,跑過去迎接。
小布丁乖乖站在玄關讓外婆給他換鞋,看見舅舅沖過來,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舅舅,給你。”等他走近了,把手心托着的粉色折紙伸到他面前。
程譽定睛一看,是一隻折好的粉色千紙鶴。
小布丁一臉認真,嘴巴翹了起來:“咔咔咔,在拍照,姐姐給的,窩拿給舅舅,嘿嘿。”三歲的小孩子表達能力還不太好,但程譽大概猜得到是小布丁在公園裡碰到了某個正在拍照的小姐姐,手裡有折好的千紙鶴,見小布丁可愛,便送了一隻。
小布丁拿了一路,想必是很喜歡,但一到家就說要送給他。小孩的喜愛是很直接的,可能是最近幾天他經常帶小布丁玩,又給買玩具,現在看來,小布丁也喜歡他這個舅舅啦。
這麼一想,程譽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小布丁是個小孩子,是他的外甥,他卻無端害怕小布丁不喜歡他。
“禮物,拿走。”小布丁舉了好一會兒,着急地催促道。
看着稚嫩的小胖手裡趟着的千紙鶴,程譽高興壞了,珍重地接了過來,“謝謝小布丁,舅舅下次也買玩具送給小布丁。”
“别給他買玩具了,玩不到幾天就膩了,扔到一邊,家裡都堆了他多少玩具了,”程媽趕緊制止,語氣頗為苦惱。
程譽笑了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