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嗎?”他問。
沈憬謙搖了搖頭。真别說,除了眼神不對勁,還真看不出來這人喝醉了。
司陵:“哥們,你喝醉了,回去吧!”
“喝醉?誰喝醉了,反正不是我,我……還能喝,嗝——”
突然插入一道聲音,司陵吓了一跳,聞聲看過去,跟他們隔了兩個座位上趴着一個人,起來喊了一句,打了個嗝,又倒下去了。
“能喝個屁。”司陵在他趴下去之前看清他的臉,随即拍了拍胸口喊道:“李非凡,你一驚一乍的幹嘛!吓死你老子了。”
李非凡顯然已經喝得酩酊大醉了,嘴裡回了段叽裡呱啦的話,根本沒人能聽懂他在說什麼。
司陵兩眼一黑,得,又增加一個醉鬼。至少沈憬謙看着還能走路,李非凡這厮估計得扛走。
在他苦惱之際,看到沈憬謙竟然又将手伸向桌面上還剩半瓶酒的酒瓶,他連忙抓住那隻手,語氣帶着哀求道:“哥,别喝了。”
“讓我喝。”沈憬謙将他的手一把甩開,拿酒瓶就猛地灌了一口。
司陵一臉的生無可戀,就在這時,一道男聲在一旁響起:“沒事,讓他喝,等下散場了去酒店開間大床房,再把兩人都弄過去,不用一一送回家。”
司陵眼睛一亮,對哦,這樣多方便。不過,得開兩間房,要是沈憬謙明早起來看見李非凡跟他睡同一張床,不得把酒店炸了,再把他拉出來暗殺了。
司陵打了一個哆嗦。他偏過頭,發現提醒他的人是溫連,正眼神定定地看着他。
“謝了。”他說。
溫連回了一個笑。
司陵離開之後,沈憬謙一口接一口,悶頭把剩下的酒也喝光了。
喝酒時,他的眼神是木木的,面上不帶一絲表情。酒喝完了,他便把腦袋靠在窗邊,一言不發,過了一會兒,眼睛裡又浮現出濃密的憂傷來。
旁邊分明沒人,他的嘴卻是微微開合,應該在說些什麼話。
可惜他吐出的話含糊不清,但仔細聽好像有“程譽”“想你”“對不起”這些字眼。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突然起身,身體不穩,還向前打了個趔趄,扶住桌子站穩後便往包廂外邊走去。司陵玩牌玩得不亦樂乎,壓根沒注意到。
沈憬謙站起來之後,腦子短暫地清醒了一會兒,步伐還算平穩,出了門,拐個彎,憑着記憶找到了衛生間,然後進入一個隔間解手。
“張兵,你剛聽見李曉芸她們聊起那誰了嗎?”
“那群婆娘話話夠讀的,聊了一大堆八卦,沒興趣聽,你指的誰?”張兵聲音渾厚,喝了酒的緣故,聽着很粗糙,跟旁邊的人講話也顯然沒什麼耐心。
“就那個,我們以前班上的那個同性戀,叫程譽,你還記得吧。”
“靠,她們聊那個基佬做什麼。”張兵嫌惡道。
“說我們沒來之前,她們在樓下碰到他了,他下午來這個飯店吃飯。”
“呵,敢情他現在也在宜甯城啊。”張兵語氣不屑,幽幽道:“人在宜甯城,卻不敢來聚會,真是個慫貨。”
“就是,呸,竟然跟他一個班,夠晦氣。他是同性戀的事鬧得沸沸揚揚的,也害得我們其他班男生被嘲笑,說我們班全是基佬、娘炮。”
“我就說,一個大男人長成那樣,又白又嫩,嘴巴跟抹了口紅一樣豔,真他娘的帶勁。”
“看你那樣,難不成也對一個男人感興趣。”張兵鄙夷地看着他說,“惡不惡心。”
那人被他說得臉紅,極力反駁:“别放屁,對他感興趣,那不成變态了”
“砰”一道踹門聲打斷了兩個人的對話。
他們轉頭望去,沈憬謙一臉陰鸷地走出隔間,眼神恐怖,好像下一秒就會沖過來殺了他們。
即将收假,程譽自然該回去了,于次日晚上訂好了機票。
回去的行李比來時的行李多了很多,程譽拿回來的兩個行李都裝得鼓囊囊的,還得多拎一個袋子。他媽給他準備了不少本地的特産,說讓他帶一些回去分給同事,能留得久的也可以放着慢慢吃。
程譽原本覺得帶着麻煩,不願意拿,他媽死活不願意,拿出他不帶就不罷休的架勢,他無可奈何,隻得接過東西一一放進行李箱裡。
算了,他媽也是一片苦心,想必準備了好久。
晚一些的時候,小遠給他發來消息,内容有點道歉的意味,估計是不好意思,沒有明說是道歉,但差不多是那個意思。程譽回了個翻白眼的表情包,然後又發了句“下不為例”,兩人算正式重歸于好。
畢竟那陣羞惱過去之後,他就沒有很在意這個事了。
确定他明天回去後,小遠說他會提前去機場接,所以程譽也不怕行李難拿。
第二天早上,韓叔開車,他媽抱着還耷拉着腦袋,困得迷糊的小布丁,一行人坐着車往機場駛去。到了機場外邊,下了車,還看到了姐姐等在那。程譽沒想到姐姐工作最近忙碌還抽出時間來送他,驚喜的上去抱了抱她。
程旻嗔怪道:“還像個孩子。”
程譽微微一笑。
排隊登機時,程譽往後看,看到他媽和姐姐在抹眼淚的那一刻,心裡的不舍達到了極點,甚至開始懊悔自己為什麼要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工作。
這麼想着,他已經排到隊伍前邊,在工作人員核對信息後,順利登機。
程譽在飛機上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飛機正準備降落。感受着飛機俯沖而下,脫離雲層之後,視野開闊起來,景色越來越清晰,能看到下邊的城市建築。
他舒展了一下身體,然後看向窗外的藍天,知道今天的嶽市天氣不錯,郁悶的心情也就跟着好了起來,在心裡哼起了小調子。
很快,飛機着陸。
程譽拖着因為久坐而有些麻木無力的雙腿,緩緩行走。剛走出通道,就看到聞嘉遠立在哪兒四處張望,一套日系穿搭,臉小小的,仔細看臉上還有點肉嘟嘟的小奶瞟。
雖說聞嘉遠的嘴皮子是出了名的厲害,性子辣,脾氣沖,誰要是惹到他,準被噴個狗血淋頭,但不說話的時候卻一副安靜可愛的小男生模樣。
程譽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是被他的外表欺騙了,還以為他是性格溫軟的男生,接觸一段時間之後這種看法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程譽很喜歡他,覺得這個男生思維跳脫,還總做出讓人出乎意料的行為,特别有趣。很樂意跟他同行來往,自然而然的,他們成為了彼此的知心好友。現在,聞嘉遠是他在嶽市最信賴的人。
聞嘉遠在那望了半天,終于看見他走過來,立馬驚喜地揮了揮手,笑得眼睛彎彎的。
程譽太久沒見他,一上前就忍不住伸手掐了一把他的小臉蛋,聽到聞嘉遠疼得嚎叫一聲,心裡升起一絲滿足感,臉上露出惡意滿滿的笑容。
“噢,我靠,老子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你一上來就來這麼一下,疼死了。”
“手感真好。”程譽笑得跟昏君一樣。
聞嘉遠嗔怪地斜了他一眼,輕輕搓揉自己的臉頰。
程譽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剛才一眼看見聞嘉遠的時候他就有點不解,便問:“今天沒有那麼冷吧,你包那麼嚴實幹嘛!”
一聽他這麼問,聞嘉遠立馬支支吾吾道:“出門的時候天氣涼!穿多了。”
程譽皺着眉思索了一下,似乎想起是什麼怎麼回事,因此趁他不備用手指挑開他的領口,脖頸延伸到鎖骨的一片位置,布滿了刺目的牙印。程譽大驚失色:“嘶,你是找了個禽獸嗎?這他媽也太狠了。”
聞嘉遠罕見地紅了臉,趕緊把領口從他手上扯回去,然後回退一步,緊緊捂住衣領。
程譽看着他那個樣子,愣了幾秒,大笑起來,笑得整個人都發起顫了來,“哈哈哈……”引得在機場裡走動的人頻頻往他們這瞧,一副看神經病的眼神,程譽不想在公共場合失态,但是他真的忍不住。
聞嘉遠炸毛的樣子可愛,但是害羞的樣子更讓他覺得可愛。
聞嘉遠紅着臉怒罵:“你笑個屁,老子都這麼慘了,你竟然還笑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