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有關系,我喬家也有人脈。真當我喬家沒人了?你放心,明輝這事最多就是被判流放。明天再讓明遠去跟官府說說……”
“明遠去說?他說了有什麼用!要不是他多事去什麼朝晖園,哪有這檔子事!”
“夫人啊,明遠是樓五的夫君,隻要一日沒和離,他就是這案子的苦主,由他去說此事不追究了,那官府就不會判太重,我們再活動活動,說不定就隻賠些錢就夠了。”
喬二雙手發抖,眼角似乎有晶瑩懸挂。他輕呼一口氣,接着聽——
“真的嗎?還是老爺厲害!隻要明輝沒事,錢财始終會掙回來的。”
“不錯,喬家隻要有明輝在,哪怕是流放崖州,隻要明輝活着,我們可以舉家遷往崖州,相信明輝一定能夠帶領喬家東山再起!”
“是呀是呀!老爺你說,明輝這麼優秀,怎麼會有蠢笨如豬的弟弟?喬明遠那個笨蛋,要是他能悄摸處理了此事,我們明輝怎麼能受這麼大的罪,連着兩晚都不能回家!”
“诶,夫人,你已經教出了如此優秀的明輝了,怎麼能怪你沒教好明遠呢?一個家裡,有一根頂梁柱就夠了!”
“都怪那個豬腦子!他還好意思回來!怎麼不是他去坐牢!……”
喬二聽不下去了,一腳踹開房門,大步邁進屋内。
“你個混賬東西!深更半夜來父母房裡,要做……”喬母驚呼,回應她的,是我急速刺進她的喉間。
一時間,房内死寂一般。
“母親,您太吵了,先閉嘴吧。”喬二說着話提着我,微笑着向喬父走去。
喬父看着喬二衣襟下擺都有血漬,這逆子不知還在哪裡動過手,這會還是不要與他硬抗吧,于是結結巴巴地說:“遠……遠兒啊,你喝多了吧?……快,快回去休……休息吧……”
“父親,你剛剛說讓我明兒去官府替大哥求情?你可有想過,那死去的樓五,是孩兒明媒正娶的妻子?”喬二踩上床榻,蹲在喬父身邊,道,“難道說這喬家,隻有大哥才是您的孩子。我喬明遠就不是了嗎!”
“遠兒說的哪裡的話,”喬父抖得跟篩子似的,勉強笑道,“你們兄弟是我的嫡子,喬家以後都是要傳給你們的,有兄弟幫襯着總比單打獨鬥的好嘛。”
“兄弟幫襯?幫襯到我妻子的床上了?!”喬二反問道,快速地将我刺向喬父的大腿,另一隻手死死捂住喬父的嘴不讓叫喊。
喬二面帶笑容,陰冷地笑着說:“大哥做什麼都是對的,哪怕如今他身陷囹囫,你們還要保他。既如此,我一會讓他下去陪你們,陪你們去下面東,山,再,起!”說完,将我惡狠狠地刺進喬父的心髒。
滿床血腥撲鼻,喬二陶醉地聞了聞,把玩着簪頭,輕笑一聲,準備出門。
忽然覺得哪裡不對,喬母呢?她不是應該倒在門邊嗎?
門邊如今隻有一小攤血,血迹一路延伸到側廂房——喬母捂着喉嚨,警惕地望向門口。然而看到喬二面帶笑意的那張臉,吓得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音,手腳并用着向後退。
“母親,您在怕我?”喬二閑庭信步般走來,順手拿起屏風上搭着的布巾胡亂擦着臉,擦得滿臉都是血,“您可是喬家大夫人啊,怎麼能怕我這個窩囊廢兒子呢?我明日可還得去給大哥說情呢!”
聽到此話的喬母眼睛一亮,不再後退,反而主動迎上來。可不等她有所動作,喬二冰涼的手撫上喬母的後脖頸,輕輕地攬着拉近,湊到喬母的耳邊如同耳語一般道:“母親,你可得走慢點,要等等大哥~等他來跟你們團聚呀。”說着,将我的簪身整個沒入喬母的心髒,又似發洩一般連刺多下,直至喬母胸前血肉模糊,不再動彈。
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心頭血呀~原來是這般美妙~我感覺自己的靈識無限擴張,整座喬府都能籠罩住。啊~開闊的感覺真好呀~
喬二松開手,喬母如同軟泥一般滑倒在地。
夏末的空氣沉悶燥熱,天空中不知何時聚集了一大片黑雲。
喬二輕輕地将房門關上,放松地向喬府内隐蔽的一處建築走去——那裡,是喬家庫房。到處撒上火油,喬二狀若瘋癫地笑道:“我是傻子……哈哈……我是傻子!……哈哈哈哈哈哈!”
火折子一扔,熊熊火焰随之騰空,乘風而起……始作俑者卻滿不在乎地回了自己院子裡,淡定的換了身衣服,安穩地睡下了。
上天仿佛縱容一般,亦是希望焚寂這片罪惡之地,風,起了……整個喬府前院都燒起來了……
這一晚,整個蘇州城都看到了這場沖天的火焰。
清晨,蘇州下了場大雨,仿佛要将世間罪孽都洗刷幹淨。
喬二伸着懶腰,無視四周的斷壁殘垣,溜達着去了府衙。作為苦主兼兄弟,喬二順利見到了大哥喬明輝。
“大哥!昨夜的大火你看到了嗎?”喬二興高采烈的說,“是不是很漂亮?那是我們喬家奮鬥了幾輩子人攢下的家底啊!”
喬大本來不為所動,一聽這話瞬間急了:“你說什麼?昨天被燒的是喬家?!可有報官?查出是何人所為嗎?”
“我知道是誰幹的!”喬二手舞足蹈,開心極了,“哈哈哈就是我呀!我還殺了父親母親!用這個!”說着拿出我來,遞到喬大面前。
“你燒了喬家?!你瘋了嗎!!”喬大震驚着一把将舉着我的手拍開,然後是巨大的恐懼。父親母親死了,喬家不會有人活動去就我了!最差也得流放!不!我不要流放!
想到這裡,喬大急切地環住喬二的肩膀道:“二弟!明遠,現在隻有你能救我了!你去跟知府大人說,你不追究我的責任了!你是苦主,你說不追究,官府不會判我太重的!明遠,你現在就去!待我回家了,我給你再娶一房,不,你想娶幾房夫人都可以!快!快去呀!”
喬二低垂着頭,如同新婚時被擋門外一般。
“呵呵……”他低聲笑着,歪着頭看着眼前狼狽邋遢的大哥,我一向端方雅正的大哥啊,如何變成這樣了?蓬頭垢面,面如死灰,眼睛裡倒還有一點光,這是希冀于我能夠去求情嗎?
“大哥,你猜我為何要殺父親他們?”喬二仰起頭,直視喬大的眼睛,“因為他們讓我用同樣的理由去為你求情!而我!不願意!”看着面前這雙眼中的光一點點熄滅,喬二又露出像瘋子一樣天真又快樂的笑容,原地跳起舞來。
喬大失魂落魄地松開手,不顧形象地跌坐在地。
許久後,“喬明輝,那日夜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喬二平靜地問。
“……那日,”喬明輝沉默了盞茶時間,才将所為一一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