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家裡最小的孩子,哦不,現在虞乾不是最小的孩子了。但曾經虞乾作為虞家最小的孩子這麼些年,他就沒有紀殊彥這麼會來事。
比如初次見虞乾娘親就張口喊姐姐,還假作驚慌稱沒有準備姐姐的禮物。被解釋了是娘親後,又花樣誇贊虞夫人保養有方,定是嫁了戶好人家,沒受過氣才能養的這麼好。一句話将滿屋子人都誇了,尤其是虞夫人笑得合不攏嘴。
比如紀殊彥準備了各種禮物,不僅有在場幾位主子的,連虞乾尚在襁褓中的小妹妹都有一枚金鑲玉的平安鎖。送禮時,精确到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誇詞。讓虞乾大為汗顔,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誇贊還能有這麼多詞。
這麼一場誇誇大會下來,最直接的好處就是紀殊彥獲得了虞家上下所有人的歡迎。這下就算虞乾要趕他走,虞夫人就會第一個不答應。
虞夫人見紀殊彥面有疲色,“不瞞你說,我們阿乾難得帶朋友回家,來了就當回自己家,多住一段時間,讓阿乾好好帶你玩。”
說着,便讓人帶他去挑院子。
“虞嬸,不必麻煩了,我就跟虞乾住一個院子就成。”
紀殊彥笑得陽光,大大的眼睛裡滿是真誠和乖巧,這讨喜的小模樣最得長輩喜歡。
這可是他在星極山練就的無敵笑容,“殺傷力”極強!
從花廳告退,虞乾帶着紀殊彥回了自己的院子。
“漁溪樓。”
紀殊彥一字一頓地念出匾額上的大字,“這字……筆力看着有些稚嫩啊。”
“你還懂字?”虞乾微笑着看了他一眼,擡腳邁入院子,“這是我十歲時提的字,我和我哥的院子都是我們自己寫的匾。”
“你這什麼眼神,我修道也要讀書的好嘛!”
“那什麼,你在京都三年,知道連遇連首領吧?我念書可都是他教的!”
“哦?那可真是看不出來。”
紀殊彥看着虞乾微笑的那張臉,“你别笑了!你對每個人都微笑,說明你對每個人都冷漠!”
“對不喜歡的人,你可以不笑的!”
虞乾的笑意僵在臉上,嘴角一點點地抿成直線,“若是對你呢?”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覺得我厚臉皮!輕浮!第一次見面就要跟你回家!”
紀殊彥看着對面那人,發現這人鼻梁上有顆小痣,平常不甚明顯,恰好在這個角度能清晰地看到。
鬼使神差之下,紀殊彥伸出手指輕觸那顆小痣,那一霎的觸感,讓二人同時愣住。
一股陌生的情愫在二人之間流轉,虞乾順着那隻手看向這位紀小公子,如此近的距離下,他能聞到他身上殘留的淡淡的甜香,讓虞乾忽然想起昨晚這人汗濕的身體,内衫緊貼軀體的豔絕模樣……不自覺地咽了一口口水。
隻這一點動靜,卻足夠驚動紀殊彥,看着對方喉結上下滾動,也跟着咽了咽口水。
二人同時驚覺,目光一觸便雙雙移開。
“咳,那什麼,我睡哪間屋子?這間嗎?”紀殊彥急忙轉身去了主屋旁的廂房。
虞乾看着他着急忙慌的樣子,嘴角輕彎,微微低下頭,真心實意地笑了。
眼看紀殊彥連着打開幾間廂房,竟都是滿滿當當的書架,沒有一間空房。
“這麼多書,你都看過了啊?”紀殊彥咋舌,乖乖,這麼多書,要換了他怕是一輩子都讀不完!
虞乾跟着他進來,随手拿起一本書,小心地翻開,“這些都是我去天機閣抄的。”
每個府城的天機閣都有藏書樓,這是聖君繼位後造福百姓的重要國策,意在推廣識字閱讀。讀書人若是想進樓看書,抄五送一,也就是說為藏書樓抄寫五本書,便能抄走一本。此舉深得民心,聖君也因此坐穩了帝位。
午間的陽光透過窗紙悄然灑落在虞乾身上,仿佛給他塑上一層光圈,紀殊彥隔着書架看着對面那人,隻覺這一幕極其熟悉,好像幾百年前就曾經發生過。
這就是我的貴人嗎?
紀殊彥心下歡喜,跟着這樣的人尋道,好像也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