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落在齊鸢臉上,師弟垂着長睫,瞧着雖低眉順目,可沒有往日見到他的光彩。
兩人之間氣氛僵硬,陸岐舟緩了下語氣,道:“我沒有别的意思。隻是從來不見你來累雲洞,有些驚訝。”
齊鸢諷刺道:“師兄是覺得,我品行低下,進來是玷污了藏書麼?”
齊鸢冷不丁發脾氣,陸岐舟面色如常,也不覺得惱怒——他在斬月谷被掌門和師父寄予厚望,這兩年都已經學着處理與别宗别派來往之事,齊鸢這點脾氣,并不算得什麼。
更何況,上次那頓鞭刑曆曆在目,他雖是為了救齊鸢,可到底還是帶了幾分愧疚。
陸岐舟隻淡淡道:“這裡不是吵架的地方,你若要發脾氣,出去再說。”
齊鸢冷笑了一聲:“師弟不敢。”
說完便疾行出了累雲洞。
他剛飛出十餘丈,腦中突然想明白了什麼。
累雲洞守門弟子那樣看他,許是因為他和陸岐舟前後腳來累雲洞,以為他是死皮賴臉又來纏着陸岐舟。他在斬月谷裡的名聲已經爛了,人人都知道他為師兄先殘害同門,後手扼劍靈,現在竟還不知廉恥地纏着陸岐舟不放。
丢人……實在是太丢人了。
齊鸢甚至有回去對那守門弟子丢兩個符箓的沖動。
倉促之間,他又想到了搜魂,直接沖到了顧流的洞府,進去便道:“師叔,我要搜魂!”
顧流正在喝茶,見他闖進來,很有耐性地問:“怎麼,那日不是說自己想到辦法了?”
齊鸢想,他沒有什麼辦法。那日搪塞顧流,隻是覺得對方不懷好意。
連他的劍都背叛他了,他隻剩下他自己了。
搜魂能察覺到修士心中所想,一定能讓真相大白。
齊鸢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顧流:“師叔,請你為我搜魂。”
顧流笑了笑:“啧,不巧了,我這幾天剛好沒有搜魂的興緻。”
齊鸢低頭想了想:“我有很多靈石,靈草,隻要師叔想要,我都可以給你。”
顧流把玩着手中茶盞,從頭到腳,像審視着什麼一般看着齊鸢,說:“不是錢的問題。”
見齊鸢還是一副搜腸刮肚,思考用什麼珍寶才能打動他的模樣,顧流失笑道:“你不适合搜魂。”
齊鸢不解地擡起頭。
“搜魂多多少少,都會對這兒有傷害,”顧流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你麼,本來就不聰明,就别搜了。”
齊鸢聽出顧流在擠兌他,轉身就走,門口禁制卻将他牢牢攔住。
齊鸢回頭,冷着一張臉:“師叔這是什麼意思?”
“你既叫我一聲師叔,我就給你指條明路。事情發生時,我也在場,你跟遲霜裡是從陣眼外一起醒來的,他靈脈盡斷,而你毫發無損,這件事該從哪查不是清清楚楚的?”
顧流在他的躺椅上伸了個懶腰,禁制随即消失。
“好了,下次再來打擾我睡覺,小心我真搜你的魂,看看你對你師兄到底有多情深意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