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随者。
齊鸢沒想到面前的男人是這樣的回答。這個詞聽起來古怪得很,他又不是什麼大宗掌門或隐世大能,怎麼會在異世冒出來個不知名的追随者?
他心中警惕,男人也不再說話,就這樣微微仰頭看着他,不嫌累一般,眼睛都一眨不眨,齊鸢被他看得心頭火起,往旁邊挪了兩步,問:“這是哪兒?”
“追随者”仍是無禮地盯着他的臉,聞言如夢初醒,回答:“這是我家。”
齊鸢按捺着性子,又問:“我為什麼會在你家?”
他感到不耐煩時,會微微地垂下眼睛和嘴角,原本就淩厲精緻的五官線條顯得愈發冷感,給人一種他十分不好接近的錯覺。
見對面男人遲遲不開口,齊鸢道:“你沒聽見我說話麼?”
“對不起,”追随者立刻道,他仍舊是凝視着齊鸢,“我隻是……”
隻是感覺像在做夢一樣。
這麼近,連眼波流轉都十分生動,好像真正的齊鸢馬上要從這面屏幕裡走出來,活生生的,一颦一笑都在他眼前。
現在的技術,居然能做出如此生動逼真的互動反應。
聞人無焉忍不住擡手,去摸了一下屏幕上齊鸢玉白的臉頰,如觸碰易碎的珍寶那般輕輕撫過。
而後便得到美人的怒目而視,齊鸢漂亮的臉上還帶着點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驚愕,眼睛因生氣而微微發亮。
聞人無焉的呼吸停了一拍。
齊鸢簡直是感到悚然了,面前的男人隻不過擡手在結界上碰了一下,而他卻感覺自己的臉被摸了,觸感真實,手指拂過帶起一點漣漪般的癢意,他臉上幾乎還殘餘着對方手指的溫度。
修真界中有這樣的功法麼?
他謹慎地後退,再後退,問:“你為什麼把我關在你家裡?”
這句話後,一室靜默。
聞人無焉短暫地閉了閉眼睛,可齊鸢的模樣卻像烙印在他視網膜上,揮之不去,那樣警惕的,疑惑的,甚至能從他不安的小動作裡品嘗出一些害怕。
一種類似饑餓的感覺,讓他喉頭不住滾動,腦子也好像感知到這種焦躁感,聒噪得仿佛住了一百個裝修隊伍,分不清轟隆隆的是心跳還是别的什麼。
他勉強控制住自己的神智,強裝鎮定地說:“什麼?”
“你為什麼要把我關在你家裡?”齊鸢于是重複自己的話。
齊鸢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修仙界土著,自然不會知道,有人能光是看他幾眼就心動過速,因為他一句話就顱内高.潮。
他隻是本能地察覺到,面前的男人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男人似乎笑了笑,問:“你覺得是因為什麼?”
齊鸢冷冷地沖他擡眼:“是我先問你的。”
男人倒是很好脾氣的樣子,道:“我一回來,你就在這裡了。”
這話倒是一點都沒說錯,隻不過省略了一些過程。和屏幕裡的齊鸢解釋什麼叫人工智能,恐怕他也無法接受。
聞人無焉松了松自己的領帶,又解開袖口,視線就一直沒從齊鸢身上離開過,他感覺這筆投資的錢很值,非常值,已經打算今晚就守着這裡不動了。
說不定科技再發達點,哪天老婆再也不是紙片人了。
齊鸢不信他的話,又問:“這個結界是你設下的?”
聞人無焉搖了搖頭,反問道:“你不知道自己怎麼來的麼?”
他一提這話,齊鸢又感覺自己的頭隐隐痛起來,喃喃道:“師兄捅了我一劍……我醒過來看到很多奇怪的東西,又感覺胸口好痛,暈過去再醒過來就在這裡了……好像,好像我聽到有人要把我送到什麼地方去,不對,我記不清楚了……”
聞人無焉了然。
設計組做得很用心你,大道唯我的劇情就更新到這裡。
想到齊鸢被一劍穿心的畫面,聞人無焉的眼神晦暗下來,說話的語氣也低了幾分,此時窗外夕陽的光已經被遠處的樓擋住大半,齊鸢看不清他的臉,隻見他鋒利緊繃的的下颌。
他聽見對方問:“被一劍穿心,痛嗎?”
——怎麼能不痛?
被師兄貫穿的那刻,周遭的世界好像都變成了巨大冰冷的曠野,他意識全部化為空白,眼睛越來越模糊。
他感覺自己的心被徹底切成了兩半。
僅僅是現在回想起來,齊鸢便瞳孔震顫,額上也泛起一層細密的冷汗。
可他不願在男人面前露怯被人看笑話,猛地擡起頭來,眼圈還泛着紅:“關你什麼事!”
“當然關我的事,”聞人無焉神情甚是認真地道,“我是你的追随者,你受了傷,我會……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