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鸢怔了一下。
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對他表達過如此直白的情感,他和男人短暫地對視,對方眼睛裡的情緒像是要溢出來似的。
齊鸢原本因被人窺探而産生的不悅戛然而止,聲音也低柔下來,盯着兩個房間的結界處看,自言自語道:“我有什麼好心疼的。”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聞人無焉幾乎是以一種想啜飲他此刻流露出來的脆弱的姿态,如猛獸看獵物般死死地盯着他。
待齊鸢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後,又問了男人幾個問題,結合他昏迷之前看到的内容,齊鸢方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
外面的确是另外一個世界,修真界不知道此界的存在,而此界卻熟知修真界的事情。男人和之前他看到的女孩兒一樣,都是他的“追随者”,男人也不知道為何他被一劍穿心後會來到這裡。
齊鸢問道:“我在你們這裡有很多……追随者麼?”
他自己問這個問題,因不好意思而微微别過了臉。
聞人無焉面不改色地道:“不算很多,有十幾二十幾個吧。”
然後便聽齊鸢驚道:“這麼多?”
正走過去開燈的聞人無焉:“……”
這不怪齊鸢沒見過世面,實在是從小到大斬月谷裡能對他主動示好的人寥寥無幾,也就師門裡的人和他關系近些,現在還因為遲霜裡鬧成這樣。
從小到大一直人緣奇差的齊鸢,這會兒稍稍自信了起來。
原來他也不是萬人嫌棄的嘛。
齊鸢道:“我還未問過你的名字。”
就像所有的互動遊戲,NPC總要問玩家的昵稱叫什麼,平時聞人無焉也沒有那麼不要臉,可現在這個剛開發的互動系統隻有他一個人玩,天知地知他知。
聞人無焉道:“老公,我叫老公。”
“老……公。”齊鸢心道這名字怪極了,不确定地複述出來。
“嗯。”面前的男人淡淡應下,可眉毛都揚了起來,看着甚至有幾分滑稽。
“我現在無法運用靈力,身上也沒有什麼靈器,打不開這個結界,你能幫我想想辦法嗎,”齊鸢不擅長求人,磕磕巴巴地說,“……老公”。
最後還沒忘補一個名字,因為實在不确定這個古怪的名字,還稍微歪了歪頭。
聞人無焉面無表情地在心裡放煙花,他現在就想給負責這個項目的人發錢了,這種直通天靈蓋的爽感,用撒錢都不足以發洩。
他面皮上不顯山不露水,盡量呼吸平穩地說:“好,我會幫你想想辦法,但結界一物不是我們這裡的東西。”
“多謝,”齊鸢矜貴地點了點下巴,“那我先自行打坐,試着恢複靈氣。”
“老公”不言不語,齊鸢自上石床盤腿坐好,手指放于膝上,姿勢如蘭花清雅,他察覺到周圍空氣中有靈氣,但比修仙界中稀薄了幾千倍不止,這樣吸納也是聊勝于無,不過他一心想破開結界,并不急躁,隻是安靜地打坐運轉周天。
這一坐就是三四個時辰,等他再睜開眼睛時,發現男人竟一直還沒走。
他身上的衣服還沒換,也是盤腿坐着,和齊鸢面對面,看上去倒真像是齊鸢的什麼信徒,在下頭忠誠地聆聽着他的教誨。
齊鸢看了眼窗外的天,剛蒙蒙亮,不由得驚道:“你一夜沒睡麼?”
他觀此界的人,雖不知為何他們能造出如此之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可一看便知,他們都是凡人。齊鸢不是沒當過凡人。
凡人不睡覺,會困,會累,甚至會更加容易被生老病死侵襲。
而“老公”熬了一夜,卻仍舊精神煥發,見齊鸢睜開眼睛,微微一笑道:“早上好。”
“早上好。”齊鸢回敬一句,眼神依舊探究。
聞人無焉回答他的問題,輕描淡寫道:“我怕結界有什麼異動,守着你。”
齊鸢簡直都不知道該對自己異界的弱小凡人追随者說些什麼好了。
“你不必守我,若有事情,我自己對付便是。”
聞人無焉道:“好,一會兒我要出門,你自己小心些。”
齊鸢未再多問,隻點點頭道:“好。”
聞人無焉差點沒走出家門,雖一夜沒睡,殘留的興奮感還在太陽穴處一鼓一鼓,他坐在車上,用手機發了條動态。
無焉:昨晚看了一夜老婆,今早老婆睜眼就關心我,還跟我說早上好(太陽)(太陽)
有喜歡齊鸢的同擔見狀,反手截圖轉發到小群裡。
“富哥是不是得癔症了,這都開始幻想了?媽呀,他是不是真該去看看醫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