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錐光銜沒有主動打架的愛好,但有人蠻不講理地舉着武器沖過來的時候,不舉起拳頭的話,是保護不了自己的。
任誰無故被卷進鬥毆事件裡恐怕都不會開心,更何況這個人此前的心情本來就不太美妙。
這份不愉快被他直白地貫徹到了拳腳裡,隻聽周圍哀嚎聲一片。而無法動彈的“屍體”們越壘越高,眼見着風鈴這邊隐隐有要翻身的勢頭,站立在高台上觀戰的名取不由得捏緊了手中的鐵棍,嘴角下撇。
果然,都是一群廢物。
勉強擠壓下心中湧起的欲望,名取慎吾瞥了眼身後癱倒的黑發少年,倒也沒忘了正事。
這個叫長門的小鬼,可是他們這邊的“人質”啊。為了好好給風鈴的人一個教訓,他可得把人看好了才行。
這種隻能看着但吃不到的感覺真讓人不爽……如果能找到他的弱點,讓他主動咬鈎就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聽到了他的祈禱而降下垂憐,在飛濺的唾沫和血液中,某個熟悉的名字跨越了大半個造船廠,鑽進了三錐光銜的耳廓。
“榆井!!”
栗發少年出拳的動作即刻停頓了半瞬,他有些意外地循聲遠眺,在捕捉到眼熟的黃色後瞳孔緊縮,大腦嗡嗡作響。
可就在那電閃雷鳴間,三錐光銜本能地改拳為爪,絞入某個倒黴對手的肩膀,活像手裡提了一塊肉。他在下一刻便掄圓了膀子将其狠狠甩開!攜了沉重力道的人影當當是正中紅心,不光是被救到的榆井本人,他周圍一圈的家夥們都吓愣了。
隐約間似乎從四周傳來了不少咽口水的咕咚聲,衆人紛紛朝扔來人肉炮彈的方向投去目光,那裡才因為打鬥而掀起一陣煙塵,模模糊糊中,似乎能窺見漆黑漆黑的兩道人影。
等等,兩道……?
紛紛揚揚落下的木屑就像初冬的細雪,不知何時墜落的黑色影子砸在地上,有人凝神看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那是一邊壞掉的眼鏡腿。
“啪嗒。”
徹底報廢的墨鏡被重力拉扯着掉到一旁,握着半截木棍的人似乎也沒想到自己會得手,和周圍的人一起呆愣在原地。隻除了端居高台上的名取一人。
他興奮地簡直要說不出話來。真是天賜良機——!顧不上底下詭異的寂靜氛圍,他飽含惡意地盯緊了對方栗色的發旋,發号施令道:
“抓起來,把風鈴那個黃頭發的老鼠抓起來。”
故技重施又怎樣呢?隻要他在乎這個人,在乎這條命,就一樣會成為他的掌中之物。
就像底下這群熱血上頭的風鈴小鬼一樣。
“……”
上一秒,名取還在肆無忌憚地發散着惡意,可下一秒,被他牢牢鎖定的人卻動了,栗發少年終于擡起了頭。
瑰麗,糜豔,又危險。名取藏在兜帽後的瞳孔瞬間緊縮,滿目驚豔之色。可少年的氣勢遠比容貌更盛,迎着仿佛要把自己嚼碎的冰冷目光,似乎就連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在叫嚣着恐懼,……有多久沒體會到這種感覺了?
心髒跳動得越發快了,意識到自己正在撩撥一頭猛獸,難以言喻的興奮感席卷全身。也許這該歸功于不斷分泌的腎上腺素,可名取慎吾卻仍舊不可自拔地沉迷其中,哪怕被足下的刀尖刺穿也在所不惜!
“都沒聽到嗎?我說抓住他!!”
敵人們迫于首領的權威握緊了武器,驟然成為了集火目标的榆井無助地瞪大了眼睛,危急之下隻能憑本能護住了自己的腦袋,等着迎接即将落下的拳腳。
“啧!”
用力掙開糾纏着自己的敵人,蘇枋隼飛不過往榆井的方向邁了一步,剛剛才被過肩摔倒的對手就伸手扣住了他的腳腕。見他扭頭,還露出了黏糊糊的惡心笑容。
那一瞬間,蘇枋隼飛臉上溫和的面具瓦解了,失去高光的眼神冰冷無比。
[怎麼能……我怎麼能這麼弱,他在眼前被打都阻止不了!]
溫熱的血液自額頭上滴落,櫻遙根本顧不上自己的對手,瞳孔裡倒映着榆井手臂底下遍布血痕的臉,大腦接近停擺。
[誰能來,救救他……]
。
“噗咚——!咳咳咳!!”
肉/體接連碰撞發出刺耳的一聲巨響,從遠處被甩飛的一名KEEL成員完全被當成了保齡球用,以一己之力創飛這條直線上的數名同伴,似乎已經完全暈倒了。
還在抱着路人小哥繳來的武器發愣的少年眼尖地從‘保齡球’手裡發現半截折斷的木棍,立即眼觀鼻鼻觀心,假裝什麼也沒發現地扭過頭去。
沒等來預想中的疼痛,榆井秋彥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從交叉着的手臂縫隙裡窺見了一片格子衣角。那麼柔軟的,明媚的黃,甚至帶了點淺淡的皂香。
“!!”
沒想到,隻不過一秒鐘過去,被他下意識貼上柔和标簽的正主就給他的刻闆印象來了重重一擊。
以布褶衣料的震響為号,榆井秋彥隻來得及看見對方内襯下擺露出的腰線,獵獵風聲便從他的頭頂過去了,炸出一圈拳拳到肉的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