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佘恨鐵不成鋼的說教跑到他耳朵裡隻能待一秒鐘,下一秒馬上變成自由的小鳥展開翅膀飛出樊籠。
沈瑾琳就不會這麼多嘴,隻默默地從書包裡翻出牛奶和鈣片,聲如蚊呐地說上一句姜舒你記得吃,就能得到姜舒大大的笑臉。
偶爾趙鴻蒙也會冒出來提醒兩句,讓姜舒先不要饞着吃玉蘭餅。
“玉蘭餅?華為快說你是不是會讀心術,你怎麼知道我早飯要吃這個?”
被好心提醒的玉蘭餅狂熱愛好者誇張地張大嘴巴裝驚訝,演技非常的拿不出手。
“他穿越來的,就為了提醒你不要吃玉蘭餅……”
盛佘看在眼裡翻在眼裡,哪有人學會讀心術就為了解讀同學早飯想吃什麼啊。
二十一世紀穿越者兼讀心術修行者但笑不語,扭頭就走。
腳腕受傷的姜舒懶得追,繼續挂在男保姆身上聊天。
被無視徹底的盛佘拎着傷患的書包跟在後面,沉着臉一言不發。
全然不知這一切的表現全都收入了始作俑者的眼中。
姜舒時時轉頭,拿眼尾欣賞他如喪考妣的小表情。
看到憋不住了,就停下腳步,大大方方地攬着沈瑾琳立正向後轉,打趣盛佘這張陰晴不定的臉就是x市的天氣預報。
盛佘啧一聲,本來想說些什麼頂回去,結果又收到一個比對着沈瑾琳時還要更加燦爛好看的笑容。手臂被牢牢抱着,全身的重量一點都不含糊地墜着他的肩膀,耳旁聽他倍兒爽快地喊着走走走小蛇琳琳今天請你們吃東西。
其實吃的也不是什麼昂貴的東西,就是辣條薯片和糖水。
姜舒的嘴像是沒有味覺,再甜的東西吃到他嘴裡都是還行不錯就是有點沒味。
然後貼心地一人喂一嘴,把他們兩個人齁到跑去買冰水緩沖被摧殘的可憐舌頭。
拿冰棒的時候盛佘多待了一會把賬給結了,姜舒也并非窮人家的孩子,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不想讓這臭屁小孩請客。
總感覺占了小孩子便宜一樣。
姜舒咣咣地扒拉掉最後一點糖水,坐在乒乓球台上晃蕩着沒受傷的右腿。
盛佘嘴裡咬着一根冰棒,手裡還拿着一塊奶油雪糕。
三個人并排坐在一起,誰也沒說過熱。
這種時間越來越少,分開的時間越來越近,擡起頭能看到還沒有墜落的太陽,暖烘烘的照在三個人身上,金燦燦的好看。
如果有一陣風吹過來,那一定是熱騰騰的,把中間人的頭發都吹到嘴邊,紮紮的癢。
咔……
姜舒停掉了吹風機,他沒有叫醒沉睡的人,而是把自己床上的被子蓋到了盛佘身上。
等到燈光熄滅,盛佘在黑暗中睜開眼睛,感受着古怪的沉默。
姜舒左手骨折過吹不了空調,但是他怕熱。所以姜舒隻能把左手臂裹的嚴實些來抵抗空調的涼風。
有時候想想,演員這一行,除了賺錢比一般人快之外,還真沒什麼好玩的。
不過人不就是為了賺錢才打工的嗎?有句話說得好,為什麼打工會不幸福,因為幸福的人不打工。
打工不是每個人必須要做的事,打工是為了生存。
可是,就算姜舒不拍戲,他也能讓姜舒繼續生存下去的。甚至活得更好。
但盛佘更知道,姜舒不會願意的。
酒店的空調開的不算低,26/27度是常态,蓋着被子睡不熱,不蓋被子還可能着涼。
盛佘對着虛無的天花闆出了一會子神,直到另一張床傳來綿延的呼吸聲,才靜悄悄地從床上爬起來,把身上的被子還了回去。
姜舒睡眠很淺,感覺到身上有東西,也沒睜開眼睛,沒什麼意義地動了兩下肩膀,哼笑道:“裝睡。”
他是側身睡的,左邊的頭發糊到臉上,隻露出一個秀挺的鼻尖,盛佘給他掖好被角,手伸到他臉前順勢向上拂了一把,把紮人的頭發别到耳後,露出一張安靜恬淡的臉來。
屋裡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盛佘隻能借着盥洗室長明的燈光窺得右手之下的這張臉。
姜舒任他看着,也不睜開眼睛,裝睡裝了十幾分鐘後,嘗試着開口說話:“盛佘?”
頭頂上方馬上傳來回應,看樣子根本就沒有離開。
被這種無聲的守護給打動了的人生硬地清了下嗓子,用再别扭不過的語氣假裝突發奇想地聊了一嘴的樣子問道:“你有女朋友了我們也是最好的哥們兒吧?”
這個問題很傻很天真,幼稚的不像是一句能從一個二十五歲的成年男人嘴裡說出來的話。
盛佘明知他看不到,但還是認真地點點頭,承諾道:“你一直都是。”
問出這種幼稚問題的人不吱聲了,好像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這個問題古怪又肉麻。低低地吭了一聲,把被子扯到臉上裝困。
盛佘伸手給他又拽下去,讓他的鼻子能好好呼吸:“憋不死你。”
姜舒從始至終沒有睜開過眼睛,仿佛他閉着眼睛說的話就可以在第二天醒來當做是夢話一樣。
盛佘回到自己床上,摸了摸後腦勺的頭發,發現自己睡着以後真的會像一具屍體,不然姜舒給他吹頭發他怎麼會一點都不知道。
睡着後一直在做夢,這一幕在籃球場打籃球,下一幕在遊泳池裡學遊泳,突然ktv唱歌,突然cctv新聞。海鷗、晚風,滋啦啦……踢踏踢踏……
一道聲音自始自終萦繞耳邊,嘻嘻笑着喊他的名字。
“小蛇……”帶着點鼻音的黏糊糊語調在耳旁響起,盛佘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
是姜舒趴在他的床頭,手裡還舉着手機,一臉的奸計得逞,仍舊難掩病容。
被喊醒的人一般很難迅速清醒,但就算是這種情況下,“雞媽媽”的本能還是驅使盛佘從被窩裡伸出手,搭了下他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