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佘洗完澡回來的時候,姜舒正趴在桌上視頻聊天,五個頭像裡隻有兩張臉出現。一個是發起者姜舒,另一個則是沈瑾琳。
趙鴻蒙的攝像頭對着天花闆,沒出聲,不知道在幹什麼。
看到沈瑾琳盛佘就來氣,晚上轟炸半天才肯回複自己消息的失聯人員,怎麼姜舒一打視頻電話就閃電出現?
一向安分老實的沈瑾琳被姜舒的妙語連珠逗得面色绯紅,本來說話就磕磕巴巴的,現在好了,除了傻笑什麼都不會了。
合着那些矯情語錄不是你用手指頭打出來的。盛佘鄙視他,覺得他是在姜舒面前裝小白兔。
典型的投射效應。
“盛佘,快過來讓琳琳看看你的腹肌。”
一心二用的姜舒從視頻裡面看到身後有人,樂滋滋地轉過頭招呼他。
盛佘送他一個白眼,慢悠悠地挨到他旁邊的椅子,探了個頭勉強入鏡跟沈瑾琳打了個招呼。
沈瑾琳喊了一聲盛佘,頓了頓,試探地問道:“盛哥,聽說你有女朋友了?”
“……”
盛佘看了眼趴在桌上憋的肩膀都在顫抖但還是竭力控制不讓自己發出任何一點聲音的罪魁禍首,揚手給了他後腦勺輕飄飄一巴掌,提起一口笑岔的氣剛要解釋,卻被另一頭的沈瑾琳搶先截胡。
“怪不得晚上問我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不明真相的人慢吞吞地說道:“原來意有所屬了啊……”
得,這口氣算是給憋回去了。
埋頭憋笑的人瞬間不動了,直到盛佘心虛地掐斷視頻,姜舒才從桌上緩慢又艱難地擡起半張臉看向準備落荒而逃的男人。
“小蛇……”
“嗯?”
“原來你真的有女朋友了啊。”
這道聲音充斥着強行誇大的好奇,與假冒僞劣的震驚。演技差到天花闆的那塊鏡頭微微晃動。
盛佘從椅子上慌亂地站起來,前腳掌踩着後腳跟地狼狽倒退,搖頭否認道:“還、還沒追到手呢。”
聽到這句話,姜舒猶豫着露出整張臉,勉強地笑了笑,說是難過,也算合理。
這個笑容,盛佘見過的。
不是在現實生活中,是在一部劇裡。
去年的一部劇,姜舒對着女主角這麼笑過,不能說是笑的比哭都難看,但是這個笑容确實比哭還讓人心塞。
誰讓他是男三号呢,怎麼可能追到女一号。
盛佘愣了,想撤退的腳步戛然而止,呆呆地站在原地,一米九的大個子像是一面牆。
他想說些什麼,他覺得在這種情況下他是應該說些什麼的。
可是他的嘴就是張不開,手也擡不起來。
姜舒并沒有幻想他會做點什麼,隻是想起今夜重溫的劇情,雖說是熟悉的台詞,可是時至今日,再想僞裝也全是笑話,封聿澤這個角色有形無神已成定數。
哪怕是笑着接下去令他心髒驟停的新添台詞,心還是猝不及防地被剜去了一塊。
所以現在他的心很慌很亂,他能感覺到這個角色正在被丢棄被抛下。
也能感覺到自己周身的溫度在一點點的流失。
他抓不住任何人,任何一隻溫暖的手。
怪不得是靈魂伴侶呢。
“你吹頭發,别感冒了,明天還要早起呢。”
姜舒挂斷視頻,匆亂地看了一眼杵在原地試圖同酒店設施融為一體的盛佘,丢下一句突兀的體貼,頭也不回地走去了浴室。
浴缸裡的水是熱的,還撒了溫泉粉。
這都是盛佘做的,事無巨細地照顧姜舒,貌似已經成為了他的本能。
也成了姜舒的習慣。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盛佘倒在自己的床上,閉上了眼睛。
十年前的姜舒是什麼樣子的呢?
好像也留過一段時間的長頭發,為了裝酷去打耳洞,結果痛的眼淚汪汪,落荒而逃。
沒有首飾加持,臉又小小的白白的,單看外貌,就像雪孩子一般的純潔無公害。
隻有親近的人才知道,這貨外貌與性格完全不符。
抽芽長個的年紀隻會縱向發展,單薄的身闆怎麼吃也不胖。
于是抓緊一切能用的時間去鍛煉身體。
把他當做雞媽媽的姜舒一開始非要跟着他一起鍛煉,但是跑步嫌累,打籃球身體又不占優勢,根本玩不到一起去。
到最後還是拿起了網球拍,重操舊業。
姜舒很讨厭别人說自己是白斬雞,卻在盛佘撸起袖子要跟那個人幹一架的時候死死抱住他結實的手臂。
制止一場戰争的人心情依舊失落,黑着天出去夜跑。
盛佘勸他不要逞強,本來視力就不好,磕了碰了的純屬自找麻煩。
倔驢一般的脾氣怎麼肯聽,非要扭到腳一蹦一跳地去上學後才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