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還呲牙咧嘴的盛佘精準捕捉到姜舒對于唐易堯稱呼的變化,心情頓時大好,嘴角轉勢一彎,洋溢着翻身農奴把歌唱的喜悅笑容擡起頭回道:“好,我記一下,一會兒去找柳紀要那邊的聯系方式。”
“你還去嗎?”
以為他的笑是對着手機的姜舒冷不丁冒出一句疑問。
“劇組?”盛佘疑惑,看了眼手機的時間,八點半。今天需要到了劇組再化妝,洗漱完再去還來得及。
對了,别忘了約個車。
盛佘趁姜舒回答之前,制定了一下接下來的行程安排。
“錄節目。”
以為他連劇組都不打算陪自己去的姜舒心髒突突的跳,連自己都覺察不到的不明情緒撐滿整個腦袋。
與其說是氣憤,不如說是失望難過悲傷揉雜在一起,做成面團,烀在肋骨喉管上面呼吸不能。
“當然去啊,怎麼,你想讓米霓去?我答應明天放她假了。”
早就下過決心絕對不能讓姜舒跟唐易堯單獨見面的盛佘打起十二分警惕,眼睛目視前方,也就是姜舒的臉。手下動作卻不停,憑借記憶調出米霓的聊天框,二十六鍵字母盲打,實現告知放假和批準放假同步開展實施的閉環化管理流程。
“你在幹嘛?”姜舒莫名其妙地嚎了一聲,吓得盛佘手一抖,撥了個視頻電話過去。
魔性的鈴聲在寂靜的空間炸起,盛佘慌忙挂斷,反扣手機,待萬籁俱靜,方顫巍巍地答道:“我發微信……”
他以為姜舒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心虛的眼神在姜舒如炬的注視之下無處藏匿。
“喂?盛哥?”
一道洪亮的女聲從手機裡傳來,原來剛才鈴聲噤聲是因為米霓那邊接通了電話。
聽出米霓聲音的姜舒随之松了一口氣。米霓有一個談了七年的男朋友兼發小。以盛佘亂棍打死都打不出一句我愛你的性格,肯定沒辦法插足人家幸福的感情生活。
“哎,嗯。小米啊,你……你别來了,休息吧,這兩天都不用來了。”
“嗯?姜哥這邊要裁人了嗎?”
米霓懵懵懂懂,一頭霧水,老實問到。
耳尖的姜舒隐約能聽到她身邊有一道男聲在積極吃瓜。
“年假……”盛佘作出解釋,但是心虛。哪有人随便給别人放年假的?問沒問過别人安排啊!氣摔!
姜舒奪過手機,用自己的聲音給予無辜被牽連的米霓最有可信度的承諾:“不是年假,随你玩。這兩天沒什麼重要的是事情,你放心地去玩吧!”
手掌捧成一個盤型做托舉狀的盛佘呆若木雞,對于姜舒不僅不質疑自己并且還陪他一起做戲的行為表示嚴重不理解。
其實,哪怕是姜舒本人,也很難解釋自己這一個早上詭異錯拍的種種行迹。
九點鐘兩人收拾好離開酒店,盛佘叮呤咣啷地提着保溫杯,退燒藥和姜舒強烈要求攜帶的自己愛吃的草莓罐頭。
十根手指頭都被分配好工作的人嘴上依舊不肯閑着,追在無事一身輕的姜舒身後勸他生病就少吃點甜,然後被一句我覺得不甜啊給回絕了。
“我嘴裡沒味吃不下藥哦。”
用吃藥來威脅草莓罐頭自由的樣子像極了恃寵而驕的小孩子。盛佘能拿他怎麼樣?寵着呗。
他們昨晚回來的時候打的滴滴,車停在了星地附近的停車場,現在也隻能打車過去。
好巧不巧又打到了昨晚司機的車。
司機看着紮了一個小揪揪但是明顯是男人身材和聲音的姜舒,有那麼一瞬間開始懷疑人生。
于是他從後視鏡看了一眼跟這個長發男人同行的盛佘……
熟悉的刺猬發型,以及深邃的兩隻眼窩。
這人不就是昨晚從明日之星閃耀基地上車的乘客?
盛佘當然同樣認出了司機,他在鏡中跟司機撞了視線,客氣地笑了一下,并不想搭話。
姜舒也不是個遇到人就能聊的,一上車便把頭靠到盛佘肩膀上面閉目養神。
這是他的習慣,盛佘不嫌累,他懶得改。
從小到大,盛佘一直都很讓着他。
雖然兩人三天兩頭地互嗆鬥嘴,但是姜舒比誰都明白,逞口舌之快是盛佘最後的倔強,其實他是非常順從他想法的。
這樣一個聽他的話,事無巨細照顧自己,形影不離跟着自己,如左手右手一般默契親密的人,如果有了女朋友,是不是就要和自己說再見了?
姜舒想象不到盛佘身邊站着一個女生的樣子,十年裡兩人相處的時間比他和家人在一起的時間還要長許多。這要讓他怎麼去想象沒有盛佘的日子?
如果盛佘離開,他要到哪裡去再找一個這麼投緣的朋友?姜舒不敢再想,心裡沒來由地冒出一團憤怒的火,燒的他煩躁難安,額頭重新滾燙起來。
半張臉貼在一布之隔的肩頭,一點細枝末節都能被盛佘迅速察覺。
他垂眼看了看眼皮顫抖的姜舒,不敢确認他是否已經醒來。
恰巧此刻路況颠簸,一縷發絲從耳後逃逸,落在嘴邊。
盛佘目睹全程,然後伸手輕輕為他别到耳後,一切順理成章得心應手。
感受到熟悉的溫度,姜舒抽了下鼻子,裝作若無其事的語氣問道:“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