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現在是夏天,菜到了一定時間還是會涼。三個小時後,酒席到了尾聲,趁着姜舒出去接電話的空,盛佘忍不住問了沈瑾琳自己憋在心裡一直想要問的問題。
“我早就看出來了啊。”
沈瑾琳夾了一筷子冷掉的炸茄條,淡定地回答:“你很喜歡姜呀 ,不瞎的話,大概接觸三天就能看出來吧。”
他說的輕松簡單,看都沒看求知若渴的笨學生一眼。
不瞎……三天……
盛佘突然覺得自己就是個艾斯比,自己挖坑給自己跳的純純大艾斯比。
見他一臉想死還不能馬上去死的便秘模樣,沈瑾琳放下筷子,搜腸刮肚地想了一下安慰人的好聽話,道:“姜是個很好的人,這麼多年一直沒變過。善良,讨人喜歡,性格也挺配你的……”
聲音越來越小,低下頭看到酒杯裡清澈的漿液浮現出那張十年前的笑顔。
盛佘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全國第一人非他莫屬。
本來他和沈瑾琳的面對面交流基本就靠姜舒從中幹旋,他上高中那會兒也是除了和打球的哥們鬧幾句,跟沈瑾琳這種純學霸知識分子的交流真的隻存在于交作業的時候說句我沒寫這三個字。
但是還好兩人都不覺得尴尬,一個舉頭思人生,一個低頭看酒杯,跟按上暫停鍵似的。
不過盛佘這回不是單純的凹造型,他是真的覺得有點不對勁。
為什麼沈瑾琳可以看出來,姜舒可以看出來,甚至化妝師、小助理的眼神都能變得暧昧。
可是為什麼,偏偏隻是看出自己喜歡姜舒呢?
這個問題榮登盛佘糾結榜榜首(第二是喝了酒等下怎麼開車回去)。
大家吃完飯,又去樓上的台球廳胡亂打了兩個小時。然後泡澡,然後按摩。最後散夥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這可是白天最長的一天,結果我們一直躲在空調房裡。”
臉被溫泉水泡的有點微微發紅的姜舒站在酒店門口伸了一個懶腰,他喝了一點兒果酒,上臉但是不暈。
“沒關系,每年盛佘生日都是這天,咱們有的是時間賞日。”
沈瑾琳也喝了酒,話明顯地多了起來。
趁機多喝了兩口白酒的盛佘也上頭了,得寸進尺地摸着口袋想要點根煙抽。
“你再抽我抽你!”
姜舒黏在臉紅成火燒雲的沈瑾琳後背,斜眼看到他掏褲子準備抽煙,立馬一個刀子過去警告:“車上抽了不盡興是吧?”
這一刻,盛佘終于明白了他為什麼要讓自己換煙的意義。
香。味道明顯,更易于發覺。
“哦。”
盛佘束手就擒,憋屈地看着他們親密無間地咬耳朵說悄悄話。
他又開始思考為什麼大家隻能發現自己喜歡姜舒了。
怎麼他倆勾肩搭背,我就沒想歪呢?盛佘聚精會神地鑽研姜舒跟沈瑾琳攬肩膀的姿勢,堅持不了三秒眼睛就開始往人家腰上面跑。
果然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啊。
直到沈瑾琳被姜舒護送着坐上計程車,從車窗裡彈出頭對他們揮手,再被司機嚴厲呵責不準把頭手伸出窗外。盛佘還在不停歇地被這個又爬上糾結榜榜首的大難題所困擾。
于是他伸出手拍了拍目送計程車尾氣消弭的姜舒,鬥膽開口:“姜舒,咱們怎麼回去?”
關心汽車尾氣對城市環境污染情況的熱心市民把眼睛慢悠悠轉移到他虛僞的臉上,換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外加關愛智障的語氣回答道:“這麼想回去我給你叫個代駕吧!”
莫名被鄙視的盛佘啞口無言,一時之間如靜止了似的和他兩兩對望。
盛夏的晚風吹在身上跟路過人家門面牆上呼呼大作的空調外機沒什麼區别。
隻穿了短袖的盛佘後背又開始爬上了那股熟悉的黏膩感。
好熱。
他不想繼續這樣站着,白白浪費泡完的溫泉。
“姜舒。
他鼓起高考測肺活量的勇氣,破釜沉舟:“你喜歡我嗎?”
說出去的一瞬間盛佘承認自己後悔了。
不喜歡的話,姜舒怎麼會接受他的告白?
不喜歡的話,又怎麼會抓緊一切碎片化時間東拼西湊填補拍攝時間?
隻為準備一個生日驚喜,便已經如此辛苦。他還有什麼資格去追問姜舒的本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