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收到信号的盛佘如同一台機器執行命令，轉動方向盤。他已經激動到沒辦法講話，這次姜舒的話比他告白那晚都令人震撼，甚至讓人有些想落淚。

告白，或是昨晚慶生之前，盛佘一直認為自己對這位好哥們了如指掌。畢竟他可以拍着胸脯大言不慚地打包票說姜舒的高中三年全是被他親自「看大」的。

剪頭發、買零食、翹課看電影、爬山旅遊，甚至女生送來的情書，他都有代為收取過。

姜舒的口味、喜好、幸運數字，再隐私點的身高體重，談過幾次戀愛，睡覺的時候會不會說夢話磨牙打呼噜，盛佘保證除了自己，再沒人能夠眼睛不眨地倒背如流。

姜舒誇他是一本「姜舒百科全書」，雖然嘴上嫌棄表示誰願意這麼了解一個男人啊，心裡卻是暗自得意自己和這個男人與衆不同的關系。

可是，昨晚姜舒聽到他問題後的那個反應，臉上下意識展露出的迷茫與無助，狠狠地傷到了盛佘的心。讓他第一次意識到眼前這個自己暗戀多年的男人，或許在情感上真的存在着某種缺陷。

多麼荒謬又多麼的可悲，一個靠演戲生存的人竟然有着這樣緻命的傷處。

過了綠燈後的下一個路口還是綠燈，從姜舒開過口後一路上便暢通無阻，仿佛他的話就是綠波控制器。

盛佘吸了下鼻子，确認現在開口不會顫音後，真誠地道起歉來：“對不起，剛才蒙了，沒注意紅綠燈。”

說完，又覺得這話似乎沒什麼營養，沒話找話地問道：“你怎麼知道綠燈的，你不是在賞日嗎？”

“你停下車後跟我講話用了十五秒，沉默耗時三十秒，燈不綠誰綠。”

姜舒閉上眼睛，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其實心裡的兔子跳的不比旁邊那位慢。

還好我具備作為一個演員的基本素養。姜舒自嘲地想。

“不是沉默三十秒。”到達目的地的最後一路口，盛佘松了油門，一字一句地認真解釋道：“使大腦停止活動三十秒。”

因為太激動，所以連自己可以思考都忘記了，隻能呆呆地愣住，耳邊和眼前全是姜舒的聲音和臉，心狂跳到隻要開口便會脫口而出，飛到心愛的人手心裡貼着，甩都甩不掉。

“我這二十多年，心率飛出180四次。”

汽車平穩地駛入停車位，盛佘搭手把車門解鎖，整個人往座背上一靠，也佯裝休息地閉上了眼睛，好讓接下來要說的話顯得淡定輕松一些：“第一次是你站在主席台領我們宣誓，第三次是我說我喜歡你。”

“第四次就是剛剛那個紅燈路口。”說到這裡，盛佘還是想要鄭重一些，于是睜開眼睛，歪頭看向本以為還在裝睡的副駕駛。

結果沒想到，姜舒竟然也同樣睜着漆黑明亮的眼睛，靜靜地看着他。

“你說你要加油喜歡我。”盛佘被他這樣水盈盈的眼神盯得有點不自在，但還是堅持把要說的一口氣講完了：“謝謝你要喜歡我。”

哪有人會對别人講“我會加油喜歡你的”啊，哪有人會在聽到這句話後激動到大腦宕機，事後還真誠道謝的啊！

兩個奇葩，不是冤家不聚頭。

莫名得到一句感謝的姜舒默默受着，隻是等到空氣重新安靜下來後，抛出了一個新的問題。

“第二次是什麼時候？”

“秘密。”盛佘見怪不怪他跳脫的思維，随口便糊弄過去。

兩隻手在車外看不到的角度交握，紅腫的指節隻剩少許淤血，抓在一起時并不算痛，姜舒甚至覺得隻有連心的疼痛，才足以讓這場太像夢境的一切顯得真實一些。

雖然早就有過千百次的觸碰，但盛佘卻覺得，唯獨這一次的牽手最為親密。

謝謝你，來到我身邊。謝謝你，能夠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