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佘皺眉看着他邊點頭肯定自己發言,邊拍打前胸立保證,一副「你就安心去了吧」的小表情。還是選擇把「我就是擔心米霓一個人行嗎」這種煞風景的話機智地吞進腹中。
他确實挺累的,睡一覺或者打個小盹休息一下,都要比等一會兒頭朝下栽人堆裡舒服百倍。
這一刻,盛佘終于體會到了自家孩子長大了是什麼的滋味。問出的話都柔緩了許多:“好,那你中午還想吃點什麼嗎?昨天說的糖芋頭和小籠?”
嘴裡咬着皮筋攏頭發準備沖刺的姜舒晃晃腦袋,含糊不清地表示他來送飯。
“你……”
盛佘擡起手想給他捋一捋劉海,張嘴還要再說些什麼。手下的人卻不給他這個溫情的機會,舉手給了他一個響亮的擊掌,然後就頭也不回地挂着包跑走了。
風一般的男子。
石化當地的盛佘蜷縮手掌,不知道應該怎樣形容自己的心情。
中午送飯的人是米霓。盛佘躺床上睡的不算安穩,可能是腦子太累了,夢特别的多,渾渾噩噩的,特别不舒服。而且還跟鬼壓床似的,再怎麼努力睜眼都睜不開。
海浪聲,腳步聲,手腕上的傷疤時隐時現。
冷風刺骨,凍的人牙齒發顫。潛意識中盛佘覺得自己應該認識這隻手臂的主人,他伸出手想要觸碰,然而就在即将感知到他溫度的一瞬間,一道急促的女聲突然從天空響起。
盛佘應聲看去,海鷗成排飛過,每一雙黑漆漆的眼睛都在輕蔑地凝視着他的疑惑。
……
“盛……盛哥……哥?”
海鷗飛去,昏淡的天空如同一盤打翻的墨水瓶,彙聚分散,随着一聲聲呼喚漸漸地拼湊出一張熟悉的面孔。
是米霓。
“嗯?”
盛佘從喉嚨裡擠出一點響聲,坐起身來問道:“他呢?”
“拍照去了,今天很多人殺青,都在找幾個主演合照留念呢。”
米霓略顯尴尬地捏着自己的手,倒退幾步說道:“姜哥給你點的飯,我放在外面的桌子上了。”
“謝謝。”
盛佘彎腰穿鞋,想了想,說道:“你不用去了,我吃完找他去。”
“嗯,好。下午還有一場戲,拍完就沒事了。”
米霓也不跟他打太極,說不用去就不去了,擡起手腕看了眼時間,好心提醒道:“三點開拍,現在兩點二十了。”
“兩點二十了?”
洗手台洗手的盛佘亮了一嗓子,回頭一臉的不可置信。
米霓又退一步,道:“對。姜哥來過一次,看你還睡着,就走了。”
“姜哥說讓你睡就行,他差我跑了兩次了。本來沒想喊你的,但是我看你好像是做噩夢了,就喊了你兩聲……”
米霓欲言又止,一副要不你問問我的表情。
說話間盛佘已經坐到桌前開始拆外賣袋了。可能是看他一直在睡,姜舒訂了個砂鍋飯,是真送砂鍋的那種,摸上去還燙手,成功把從醒來就一直情緒不高的盛佘逗樂了。
“嗯,噩夢。夢到你姜哥攆着我喂飯,快燙死了。”
他信口開河,但意有所指,掀開砂鍋蓋準備就餐:“真疼我,怕我吃冷飯,點個砂鍋。”
米霓擡頭看了一眼呼呼下冷風的空調,也跟着笑了起來,道:“怪不得呢,我一進來就聽見你說什麼舒的,你倆關系真好,夢裡也得拌兩嘴。”
“那我肯定說的是我認輸。”
白瓷勺有一下沒一下地攪和着鍋裡的熱飯,盛佘接了一嘴,把這個觸及隐私的話題輕飄飄地一筆帶過。他雖然已經記不清夢的内容,但是殘留在心口的悶痛依然在不懷好意地提醒他,那不是一場美夢。
好在夢隻是夢,不會成真更不值得反複咀嚼。醒了就過去了,不值一提。盛佘吞下一勺摻了臘腸的米飯,眼睛唰的一下亮了。
熱的飯确實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