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點四十五,風卷殘雲吃完一頓飯的盛佘下車尋找為自己預訂愛心午飯的好心人。
夏至已至,天熱的不行,小跑兩步汗就下來了。盛佘不願意再從包裡把傘撐起來,就把手搭在眉前,大步流星地向拍攝地點走。
姜舒果然就在裡面,挨着導演一邊喝氣泡水一邊觀看上午拍攝的内容。
于汝成也站在一邊,聽到他的笑聲就跟着把頭往前湊了湊,指着屏幕不知道在說什麼有意思的事兒。
盛佘停在原地,看着姜舒的笑臉,突然就想起了中午的夢境。那隻帶着傷疤的手腕竟然跟姜舒現在伸出的手臂驚奇地重合了。
哪有這樣咒人家受傷的?盛佘苦笑,心裡默默安慰自己夢都是相反的。
不等他收走這個笑,身後的熱氣就靠過來了,也沒伸手碰他,就幹巴巴地站在那兒問:“你不進去嗎?”
問話的正是唐易堯,他好不容易提前來了十分鐘,結果一門神杵在入口,别提有多煞風景了。
主要是讓他想到了此人曾用這個挺拔的背影做過的他這位大帥哥的替身,有點鸠占鵲巢的反感。
但是他又不好直接冷言冷語地對着一個不相幹的人甩臉子,問出這一句沒有感情的公式化語言,已經是他發洩不滿的極限了。
這一聲問候效果極好,出聲的同時,屋裡的三個人都把頭擡起來了。
最先說話的是姜舒,看到盛佘在門口罰站,笑一下子就漾在了臉上,招呼道:“來呀,這屋有門,不用你擋着。”
盛佘應聲而動,對着與自己擦肩而過的唐易堯低聲說了句不好意思。
唐易堯高冷地搖搖頭,沒說話。
三人落座,進行開拍前的最後準備。姜舒打開劇本,看着一面兩面動口不動手的台詞,忍不住感歎道:
“文戲就是好,不用出汗不用跑。”
還沉溺在剛才在攝影機裡看到的笑料的于汝成走了一點兒神,聽到他的虎狼之詞直接一個瞳孔地震,瞬間回魂。一聲我靠表達強烈疑問,五指發力硬生生地把套了書皮的劇本給抓了起來。
在幾雙銅鈴般的眼睛注視中,埋頭噼裡啪啦地左右互翻,兩隻眼睛一目十行地在白紙黑字之中上下求索。
結果看完發現是自己空耳了。
“hello?”
姜舒對着他的臉勾勾手指,進行美式叫魂:“剛撿的劇本?”
剛才真跟鬼上身一樣的于汝成尴尬的五體投地,隻能誠實地迎着姜舒關愛智障的目光讪讪說上一句:“我以為你說的是吻戲。”
“吻戲?你問問導演我敢拍他敢播嗎?”
姜舒瞥了一眼角落一直在低頭玩手機,此時此刻卻像觸發了關鍵詞一般猛的擡起腦袋草木皆兵的某人,對他飛快地眨了一下眼睛又撤離,咬文嚼字道:“我們可是純友誼。”
看熱鬧的導演無辜中槍也不惱,樂呵呵地接道:“拿我讓小呂給你寫個溺水,讓小唐給你親一個。”
比他更無辜的唐易堯眉毛抽搐,不作回應。
隻有姜舒知道導演在開玩笑,毫不留情地拆起台,糾正道:“那叫人工呼吸,不叫吻。”
角落警鈴大作的盛佘看他這副勁勁的小樣兒,不住地偷笑。
下午的戲不長,就是補拍唐易堯的正面鏡頭。姜舒和于汝成主要起一個造型上的作用。
基本全程都是唐易堯正臉,其他兩位黃金左右臉輪番上場,背背台詞,做做表情,就這麼銜接過去了。
他們拍到六點左右就結束了。姜舒喊着兩位搭檔一起吃了頓飯,打車回酒店的時候差不多八點。
姜舒進了房間就去洗了澡,一身火鍋味兒在車上聞着都上頭。
“我在店裡還遇見大野了呢。”
剛才的聚餐盛佘沒跟着,姜舒洗完澡可有的話題跟他聊。
大野是姜舒的老粉絲,微博id叫一塊野生洋姜,姜舒得每部劇她都進組探過班。這部當然也不會錯過。
“這麼巧?吃個飯也能遇到?”
姜舒的粉絲盛佘怎麼會不記得。那個小姑娘年紀還沒姜舒大,從上高中那會兒就給姜舒的微博留過言私過信,屬于相當長情的粉絲了。說起來姜舒的賬号當初還是用的他的手機号注冊的,以前的合照不知道删沒删,現在再拿出來看看,肯定别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不過盛佘也隻是想想,如果隻是為了幾張舊照片就要讓姜舒去找人要密碼登上賬号追溯當年,未免太小題大做了一些。現在兩人能夠相伴在彼此身邊,已經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值得珍惜的了。
這樣想着,盛佘心頭湧出一股甜蜜的漣漪,心滿意足地拿過吹風機要給姜舒吹頭。但是姜舒還有話沒講完,不想因為嗡嗡的吹風機把聲音拔高,一爪子按住準備撥開關的手指:“我這不是沒兩天殺青嗎,她說要跟幾個朋友一起來給我送花,慶祝我第一部「女主戲」。”
姜舒自己說着說着都笑了,吐槽道:”小姑娘人不大嘴倒是挺毒的。你是沒看見,成成跟易堯坐那兒都快笑噴了。”
“這麼快嗎?不是說七月?”
盛佘有點兒驚訝,印象裡姜舒是說過七月殺青的事兒。
“提前了,一切為IP服務。”
姜舒哼哼笑着,看破不說破,聽得人雲裡霧裡,不知所以然。
但是盛佘知道這種說一半藏一半的話題一般都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秘密信息。當事人不說明白,他也就不再追着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