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活了下來,但也僅僅隻是活着。你失去了一切,從衆星捧月到一身罵名。出院那天是我來接的你,但是你卻不肯跟我走。
你說,楚炎毅會安排人過來。
一瞬間,我懷疑我是在做夢,我瞪大眼睛看着你,希望下一秒的你會露出惡作劇的笑容對我說笨蛇,騙你的。
可是現在的你哪裡還會再有這種開玩笑的力氣呢。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你露出和我如出一轍的疑惑表情,反問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嗎,他約我吃了飯,說挺喜歡我的,我跟他說自己還要再想想……”
“你什麼時候跟我說過!”我怒喊一聲,一點立場都沒有的對你進行理直氣壯的質問。
你皺着眉頭,第一天才認識我似的:“盛佘,你還是盛佘嗎?你失憶了嗎?”
我沒有這段你口中的記憶,什麼約你吃飯,什麼嘗試交往,全都沒有!
我努力調動所有崩潰的神經,在嫉妒與憤怒中扒出一角關于楚炎毅的對話。
那時你的答案并不是如今你的選擇。
“他說能幫我,所以我想先通過他提供的渠道發發聲,看後續的情況吧。”
你說的稀松平常,審時度勢四個字竟然會出現在你,我喜歡十年的姜舒身上。
“我是不是挺有先見之明的。”你坐回床上,盤起腿拿着手機編輯消息。我居高臨下的站在你的身後,忍不住去偷窺你的聊天内容。
“姜舒……”我到底還是做不了這樣惡劣的行為,主動走到你的對面嘗試與你進行最後的談判。
“你也覺得我拜金吧?”你用了一點點疑問的語氣,似乎在渴望得到我違心的答案。“但是事情已經糟糕成這樣了,我不想再繼續不幸下去了。”
将近兩個月的手術治療将你磋磨的柴毀骨立,放在膝頭的手掌顯出突兀的骨頭,讓一切的指責都變得羸弱無力。
事已至此,再不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就什麼也來不及了!我鼓起積存十年的勇氣,單膝跪地與你低垂的頭接壤,一刻不敢放松地抓緊你冰冷的兩隻手。
“我也可以幫你!”
這個幫字沒出息地藏匿着愛與責任,直到這一刻我還在扭捏作态,妄圖使用這種肝膽義氣的詞彙去掩蓋自己對你越界的情愫。
你眯起雙眼,仿佛第一天認識我,大惑不解地打量着我的醜态。
“你不用這樣的,我不想再拖累你了。”
你用拖累二字囊括我們之間十一年的友誼,将無數次的對視與擁抱棄之如敝履,隻有沉浸在回憶差錯的我才會把這些你無所謂丢下的情與意拾之如珠玉,抱緊懷中不肯放松。
直到此刻的我方知,你已經不再是十一年前站在講台下勾唇偷笑的姜舒了,甚至,你都可能不是我愛的那個姜舒。
或許是解救那天的情況太緊迫,我的大腦混淆出錯,讀取了不屬于自己的記憶,錯誤的認為我已經愛了你很久很久。可能我們隻是普通的同學朋友,偶然共事罷了。
也有可能我和你根本就不是朋友,你是藝人,而我隻是一個應聘了助理職位的一般員工……如果我不懷疑是自己的記憶出現了問題,那還有什麼答案能夠供我選擇?
承認你即是這樣愛慕虛榮的浮誇男人?我不斷的為你辯解,不過是因為不想承認自己眼光的失敗,不想承認自己偷偷喜歡了這麼多年的男人其實根本不值得被奉若瑰寶?
你走了,我的夢也醒了。
我無法割舍關于你的回憶,于是在清醒的日子裡我的腦海中仍然存有你少年時代的漂亮模樣。
意氣風發的高昂姿态,揮動球拍時亮晶晶的汗水。
我擁有這樣鮮明的記憶,我擁有這樣鮮活的你,我又怎麼可能去說服自己那個一臉愁容卻毫不留念掙開我掌心的男人會和你共享同一個名字。
似乎老天也看不下去了,伸出命運的大手将劇情撥亂反正。
一年後的夏天,我因為工作回到H山,鬼使神差地走進你曾經生活過的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