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連口罩都不知道甩到哪裡的人背靠欄杆仰頭微笑,神情自如真的像要羽化而登仙似的。
陳淞禮不敢再動,車上不經意的那幕讓他懸起的心始終沒有徹底放下來,隻能用餘光去留意有沒有人舉起手機對準那張過分灑脫的臉。
“咱們回去吧,我沒帶手機。”
太陽在玻璃上折射出的刺眼光芒暴露出許多細小微末的灰塵,騰升到半空中,不仔細看就好像為人鍍上一層發光的金身。
可惜看似尊貴美好的buff其實全是塵土激揚。
靠在那的人沒有動,兩條胳膊也搭在了上面,閉眼深吸一口氣笑容惬意。
實在忍不了的陳淞禮兩步竄過去,一把握住細癟的手腕這才算有了點實感,嫌棄道:“祖宗,吸一鼻子灰!”
他身材高大,相信能把姜舒給遮擋的結結實實,任誰想八卦都白費。
“你平常喘氣也吸灰。”再睜開眼的姜舒已沒有剛才的超然灑脫,被強行打斷吸收天地靈氣後的心情尤其不爽,兇巴巴道:“有本事到無塵車間去。”
陳淞禮就像一根蘆葦,現在發現了一塊磐石,懸着的心有了歸宿,雖然還是無法纏繞停靠,但至少有了目标,攥緊手裡的骨頭棒死死不撒手,任它的主人奚落。
隻貧嘴道:“我去,我去,你讓我去哪我去哪兒,隻要不讓我去無姜車間就行。”
半拉半拽地好歹把人帶離萬惡的空中花園,推到樓梯間彼此面對面站着。
此時姜舒才覺不對,伸出手上下摸了把臉,問道:“我口罩呢?我剛才沒戴口罩嗎?”
反射弧再慢一點明天八卦頭條就是你隻身前往空中天台意欲求死了……
陳淞禮不敢吐槽,怕傷了他的心,隻能跟着低頭一起從他身上摸着找。
最後從衛褲口袋裡翻出來折的好好的一隻口罩。
事後諸葛亮一拍腦袋,恍然大悟:“我之前爬樓梯憋的難受給摘了。”
弱的跟林黛玉似的你還亂跑,摔哪兒了怎麼找你。
越想越後怕,陳淞禮湊過去幫他把領子頭發什麼的給整理好,一邊整一邊好奇巴掌大的臉是怎麼把眼睛鼻子嘴安排的這麼漂亮乖巧的。
姜舒被人伺候慣了,也不覺得逾越,垂下睫毛靜靜看着一雙骨節粗大的手掌是怎麼把衛衣帽子裡兩條抽繩給系成蝴蝶花的。
“好看吧。”
軟綿綿的蝴蝶委身寬闊掌心,逼仄晦暗的空間呆的人局促不安。低沉沉的聲音闖進耳道,帶了點求誇的口吻:“怎麼樣,好看吧?”
“好娘……”
煞風景的人抽抽鼻子,像是終于察覺出不對勁來,向後猛退一步,顧左右而言他:“我在上面看到摩天輪了,去玩嗎?”
蝴蝶飛出掌心,一陣冷風惆怅。話題轉變強硬,玻璃心爛的稀碎。
陳淞禮蜷起攤在半空中的手,呆愣半晌,點頭說好。
姜舒不再多語,轉身走出這片暗潮洶湧的天地,來到電梯前靜靜等待。
“你餓嗎?”
“不餓。”
“老胡說中午……”
叮——
電梯抵達,截斷陳淞禮尴尬的欲言又止。
胸口前的蝴蝶花太過羸弱,沒走兩步就散開了。姜舒低頭看了良久,最終選擇任它垂墜兩邊。一旁的陳淞禮已經沒有了再來一次的勇氣,用身體隔開的左手握持成拳,卻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