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餓。”
這樣一來,反倒是讓姜舒更顯得像個惡人。無奈,隻能下床親自為他開門,手機裡的萬琥花空對着天花闆,聲音悠悠傳進陳淞禮的耳中。
“阿姨?”
“嗯。”
姜舒坐回床上,向他媽介紹來者何人。
“讓我給阿姨拜個晚年呗。”陳淞禮主動把臉湊到攝像頭前,展露魅力笑容,三言兩語就把萬琥花哄得眉開眼笑。
“你真是老少通吃。”聽到他媽銀鈴般的笑聲,姜舒忍不住了,沖陳淞禮豎了一個大拇指。
見他面色有緩,陳淞禮趕緊撿起笑哄道:“是阿姨給我面子。”
姜舒定他一眼,不置可否地笑笑,沒有吭聲。
陳淞禮也不覺得尴尬,隔着手機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萬琥花聊起來了。比起盛佘的沉默寡言,能說會道的陳淞禮确實更在長輩面前暢銷。
一會兒誇她的臉滿五十減二十,一會兒說找到了姜舒顔值的起源地。頭發、身條、手,屏幕裡能看到什麼就誇什麼,又因為長相的優越,說起來也不顯得油腔滑調,反正萬琥花的笑聲從開始就沒停過。
這種時候蹩腳的母語終于回歸了祖國的懷抱,畢生所學隻為今日一現。舉手機的姜舒反而成了連接支架,一點兒插嘴的機會也無了。
“來看姜舒?花姐要過來呀?嗯,我是借住,花姐來了是常住嗎?噢,原來在忙這個啊,花姐辛苦了!花姐打算什麼時候過來,我請客吃一頓……”
說到最後,阿姨成功進階花姐,聊得那叫一個親親密密熱熱乎乎。姜舒支肘一臉的不忍卒讀,放任他抱着自己的手機聊東聊西,大殺四方。
陳淞禮油腔滑調地又磨叽了十分鐘,一旁無聊摳手指的姜舒實在是忍受不了他的能說會道,突然很懷念盛佘那種隻幹活不廢話的悶葫蘆産物,伸手要道:“還我,你再哄哄我媽滿五十減五十了。”
“我這是實話實說。”陳淞禮笑的特别谄媚,對着萬琥花擺手說再見。姜舒接過手機繼續聊買機票的事兒,餘光瞟到他還不動如山地站在床邊,轉頭道:“你自己吃吧,我不吃了,等餓了我自己點外賣。”
“我給你一起點了吧,你吃什麼?還是老三樣嗎?”
陳淞禮口中所說的老三樣,是蔬菜沙拉、水果拼盤、養生粥和小籠。姜舒胃口不好,吃不了油膩的。但是又要保持營養元素的攝取,吃來吃去還是這三種比較适應他的要求。
姜舒搖頭,他不想花陳淞禮的錢,早之前還能回請回去,最近幾日越發猖狂,有時候剛睜開眼桌上的飯就擺好了,他又不能再點多餘的浪費,轉賬還顯得特别見外。雖說陳淞禮總推說這是房租費,但是姜舒心裡很清楚,陳淞禮住在這裡才不是因為沒有房子可以容身休憩。
不管怎麼說,有人陪着總好過自己一個人胡思亂想。
好在他媽要來了,再怎麼尴尬的氣氛,有了他媽的介入,多少都會舒緩一些。
“那你還喝點兒酸奶嗎?”
“不用。”見他這麼關心自己,姜舒也覺得再拒絕就太不給他面子了,提起嘴角勉強一笑,道:“要不你煮點意面我們一起吃吧。”
這種方便食品做起來非常簡單,縱是陳淞禮這樣的廚藝白癡,也能燒水下面撈出擺盤。
到這時,陳淞禮終于悟出他的逐客之意,順從地告退,下樓煮面。
萬琥花一直在屏幕裡聽着,等陳淞禮走掉,才開口唠叨:“不要一直吃外賣,傷胃的,很多都不健康。意面什麼的也要少吃,等我來了我給你做飯。我看你又瘦了,那些吃的都不健康的。”
“你終于舍得來了,我不用你做飯,多累啊,你教我,到時候我伺候你。”不想讓他媽一直辛苦勞作的姜舒說了句人話,可惜他也隻是會燒開水煮泡面的廚房菜鳥,說的話壓根沒有可信度。
“嚯,聽我兒子這話多志氣,都忘了是誰下半瓶子油炒雞蛋了。”
萬琥花調笑兩聲,忽而正色道:“蘭舒,他是哪位?”
“……”
合着聊這麼久連人都不知道是誰啊?
姜舒忍俊不禁,“陳淞禮你不記得了?我上學那會兒跟你說過,網球隊隊長。”
“哦。”萬琥花稍作停頓,眼睛轉了兩圈,回答的非常敷衍。
“也是,他隻活在我的嘴裡,你沒見過他。”
細數下來萬琥花也就見過盛佘和沈瑾琳,兩人都是不善言辭那挂的,一個是悶騷,一個是老實。萬琥花因為做老師做久了,對沈瑾琳這種乖學生性格十分之喜愛,雖說這些年也就見過五六次,但是每次回憶往昔,總是能把沈瑾琳的名字叫出來,實屬不易。
而盛佘之所以能讓萬琥花記憶深刻,當然是因為他這些年在她面前刷臉之頻繁。說起來盛佘并不能稱作真正的笨嘴拙舌,跟姜舒都鬥起嘴雖然屢屢戰敗,但是陰陽怪氣指桑罵槐拈酸蘸醋的技能點個個都是點滿的,會輸,不過是因為對面的人是姜舒。
跟陳淞禮互嗆的時候可看不出半點君子慎言的樣子。
“行,等我到了那兒好好認認你們隊長的臉,能跟小盛這麼穩重的小孩打架,必須見識一下是何方神聖。”
經他這麼一提,萬琥花終于是想起了陳淞禮的名字,努力搜刮記憶後,扯出一條姜舒曾經跟他講過的八卦,算是找了一些共同的話題。
果然是老師……跟她講過這麼多同學朋友之間的事,如今第一個想起來的竟然還是三不準之一的打架事件。姜舒搖頭,眼前閃過一根燃燒的焰火棒。
“元旦快樂。”
他聽到了自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