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小姐。茶韻軒是京城唯一一家為官員們特供茶葉的茶鋪,我之前在府中見過這用來包茶葉的布匹。”
璃月再次沉吟片刻,看向啞奴猜測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們跟你去茶韻軒?”
啞奴望着她,不住地點頭。
璃月了然于心,看向靜書,“靜書,讓馬夫帶我們去茶韻軒。”
“小姐,茶韻軒原名為徐記茶鋪,是京城徐氏商賈的祖傳家業,隻是那地方很是偏僻,距離朱雀街還有些距離呢。”
靜書繼續道,“算算時間,相國大人也快回來了,他自是想見您,您要是為了這小啞巴誤了時辰……”
璃月靜靜地望向她,“與父親相見不急于這一時半刻。靜書,你若是還想跟着我,便别多話。你的認知看法與我不同,我不會同你計較。在我這兒,你拿月俸幹活并不比誰低上一等。同樣,我也希望你能将人命看得重些,以後莫要在我面前提這些。救人才是第一要緊事。”
靜書滿臉惶恐,“是,小姐。”
…… 青石整齊地鋪就在地面上,街道兩側店鋪鱗次栉比,各類雜貨琳琅滿目。
茶韻軒确實如靜書所說,并不在京城繁華的朱雀街道,而是處于較為偏僻的位置。不過此地仍是一處市集,倒也還算熱鬧。
璃月剛從馬車上下來,啞奴卻不進茶韻軒,反而趁着靜書不注意的時候,拉着璃月就往前跑,硬生生地跑過了茶韻軒。
靜書一時間慌了神,腳步踉跄了幾下,急忙高呼:“你這啞巴,要帶我家小姐去何處?小姐!”
璃月在啞奴身上并未感知到惡意,便索性任由她拉着跑。隻是璃月自小體弱,堅持不了多久,沒過一會兒便氣喘籲籲地說道:“你先别急,你想去哪兒我們慢慢走,别再拉着我跑了,我跑不動了。”
聽到這話,啞奴側過頭望向璃月,看到她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當即放慢了腳步。她嘴巴微微張了張,臉上滿是歉意。
璃月站穩後,向她搖了搖頭,等氣息喘勻了才說道:“我沒事,你是不是要帶我去你的住所?”
啞奴眼睛一亮,連連點頭。
此時,靜書也追了上來,她叉着腰,喘着粗氣說道:“你這啞巴好生沒規矩,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誰嗎?你竟敢這般冒犯我家小姐。”
啞奴看向靜書,默默地點了點頭。
璃月挑了挑眉,說道:“靜書,她隻是不會說話,但能聽見,此前我們說的話她自然都聽到了。”
啞奴又跟着點了點頭。
璃月朝着面色脹紅的靜書安撫地笑了笑,随後看向啞奴,“走吧,去你的住所。”
…… 不多時,璃月緩緩擡頭,望向眼前的宅院。
那朱紅色的大門高聳着,門楣之上,刻有 “宋府” 二字的匾額閃爍着光芒。
璃月心中倏然想起靜書先前所說的話,茶韻軒原名為徐氏茶鋪,乃是徐氏商賈的家業。啞奴應當是這處宅院主人家的仆從,可此地為何要稱作宋府而并非徐府呢?
啞奴見璃月站着不動,頓時有些急切,當下又欲拉着璃月往府裡跑去。
靜書眼疾手快地将她的手攔住,厲聲說道:“幹什麼!你真是毫無禮數。”
“我家小姐貴為相府嫡出小姐,理應是這宋府中人出來迎接,哪有道理要她親自進去呢?”
璃月微微皺眉,輕喚道:“靜書?”
靜書不卑不亢地說道:“小姐,請恕奴婢多嘴。奴婢知曉您性情和善,可您在外的一言一行皆代表着相府。來到這商賈之家,已然是降低了身份。夫人讓我跟着您,便是要我在旁提醒。若不如此,便是奴婢失職。"
璃月隻覺額角抽疼,回到京城不過小半日,她便深切地見識到了京城與夕雲的巨大差别,當真是等級分明。若是傳出流言蜚語,她倒是無所謂,可靜書必定會受到責罰。
璃月無奈妥協道:“罷了,便依你。”
靜書欠身道:“多謝小姐。”
随後轉身走向宋府宅院門口。璃月看着她與那小厮說了些什麼,便瞧見那小厮似乎震驚地望了過來,随即迅速往院内跑去。
不多時,便見一婦人在丫鬟的攙扶下走了出來,神情焦急,腳步虛浮。
待離得近了,璃月才看清楚,那婦人面色如紙,毫無血色,雙目無神且深陷,眼眶周圍一片青黑。口唇蒼白而幹裂,身形消瘦,那衣衫之下仿佛隻剩下皮包骨頭。
才剛剛走到璃月前方沒幾步遠的距離,她就要行禮。啞
奴急忙上前想要攙扶她,卻被呵斥:“杏兒,休要放肆,咳…… 咳咳……”
徐妍喝止了啞奴,接着便不住地咳嗽起來。她剛将捂住嘴的手帕拿下來,璃月一眼便瞧見了手帕上的黑血,當即上前幾步扶住她,“夫人不必多禮。”
剛一靠近,便有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撲鼻而來。
是檀香嗎?
不對,不單單是檀香。
璃月微微皺起眉頭,卻将心底的猜測暫且按下,扶着徐妍往院内走去,“今日突然登門,驚擾了夫人。”
“怎會。” 徐妍惶恐不已,聲音虛弱,氣息不足,“蘇小姐來此,是我宋府的榮幸……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