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正廳内氣氛嚴肅,穆岚側首輕輕朝着蘇哲搖了搖頭,“好了夫君,阿月這才回來多久,你少提些朝上的事。”
随後便盛了一碗湯推到璃月身前,看向她柔聲道:“别隻顧着談話,先吃點東西。”
璃月伸手捏住勺子的手柄,頓了頓看向仍然站在一側候着的靜書,“母親,今日靜書與我一道出去,還未用膳,可否先讓她下去休息了?”
穆岚側首輕輕點了點頭,“自是可以。”
随後看向靜書,以及周圍的仆從,眼神淩厲了幾分,霎時間,一股無法言明的壓力從她身上投向四周。
穆岚頓了片刻才緩緩開口,“我兒心善,自是待你們會寬厚幾分。但你們莫要因此便敷衍了事。若有誰出了差錯,定不輕饒,下去吧。”
這話看似是對着靜書說的,實則是在敲打府中仆從。
靜書連忙行禮道:“是,夫人,奴婢必定盡心盡力服侍好小姐。”話落便退了下去。
一時間廳内又靜了下來,蘇沐風看了看父親母親的神色,又看向默默吃着東西的璃月,佯裝着壓低聲音道:“阿姐,你明日要不要與我一道去書院看看,書院雖然比不上查案有意思,但也是個好去處,你可要随我一起?”
話音剛落,便見三人都看向他,蘇沐風當即仰着頭神氣極了,“你們都這麼看着我做什麼,我今日可是好生炫耀了一番,我家阿姐可是生的花容月貌、傾國傾城,還是名聲在外的神醫。”
“隻是......”他又想到了什麼一般頓了頓,試探着看向璃月,“隻是我的那些個同窗覺得我在吹噓,并不相信我的話。”
“所以阿姐,你要不要去,隻要你一亮相,勢必會扇爛那些人的嘴,我看他們以後還敢亂說話!”
穆岚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歸宗宴在即,你阿姐可沒有時間陪你去胡鬧。”
蘇沐風并不認同這話,“诶?母親此言差矣,我這哪兒是胡鬧啊,我這是想為阿姐證明!”
璃月微微彎了彎嘴角,看向蘇沐風,“好了沐風,母親說的在理,歸宗宴在即,我自是需要在家學習規矩禮儀,去書院的事,還是之後再說吧。”
“不過……”她話音一轉,試探着望向穆岚和蘇哲,“父親、母親,我與沈瀾之有約,待到歸宗宴後,若有需求,我會與他一同查案。”
見他們不約而同地皺起眉頭,當即又道:“一是希望我的預知能力能為破案出力,二是我回了京城,與相府便是一體,若是再開醫館為人治病隻怕父親母親會被人诟病。”
“而我與沈瀾之已有婚約在身,與他同處應是無礙。”
昭國雖是仍舊有着分明的階層,可在昭國史上曾出過女相,從那以後民風開放,男女皆可入學堂,男女大防也沒那麼受人重視。
是以,璃月雖無法頂着這相府嫡女的身份開醫館,卻可以憑着與沈瀾之的婚約外出。
想來兩人此前約定過要維持這婚約,他應是會給她打掩護的。
屆時,她改換一番面貌換一個身份自能有辦法治病救人。
聽到這話,穆岚與蘇哲對視了一眼,皆在對方眼中見到了驚詫之色,璃月所言便是随時都要出府去往大理寺與沈瀾之會合,如今日一般協助查案。
雖說昭國民風開放,可這未婚夫妻一同在大理寺辦案可從是未有過先例,這......
蘇哲瞧見妻子眼中的糾結之色,索性先一步同意了,“月兒是我蘇家的天啟之人,自是不能用俗套規矩将她框住,再者若是能力暴露,說其隻能預知兇殺人患,此能力适用于大理寺,說不準還能為月兒謀個官銜,這事可行。”
……七日後,昭月閣。
精緻的雕花大床兩側,散放着淡藍色的絲綢床幔,靠牆的一側擺放着一個梳妝台,台上放着一面銅鏡,鏡面光滑如冰。
端坐在梳妝鏡前人兒身着一襲深藍色的錦緞長裙,裙袂上用金色的絲線繡着精緻的雲紋圖案,腰間系着一條鑲嵌着寶石的腰帶,勾勒出纖細的腰肢,更顯身姿婀娜。
璃月靜默地望着鏡中的倒影,看不出是何種情緒。
“小姐,一大早我就聽見府内的喧鬧,今日可是有着很多人來參加您的歸宗宴。”
站在她身後的靜書伸手将她頭上的發簪插穩,目光看着鏡中人兒的模樣根本移不開,忍不住歎道:“屆時他們見着您一定會驚為天人。”
璃月平常時候便是不施粉黛,喜着素衣,單看外表便是冷冷清清的仙子般模樣,為人施診時又是溫溫柔柔,親和極了,如今臉上施了紅妝,盛裝打扮之下竟是美得讓人驚歎。
眉如遠黛,微微上揚,眼眸清澈如泉,再加上這幾日學習規矩禮儀,無論是身姿還是氣質,真真是有了幾分相府嫡女的樣子。
璃月微微彎了彎嘴角,側首望向她,“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我瞧着并無什麼區别,”
她擡手揉了揉後脖頸,“倒是頭上的發髻簪子重極了,稱得我脖子酸疼。”
說着,視線便移到房間内的原木桌上,“那些東西都是今日來的賓客送的?”
在房間的另一邊牆上還挂着幾幅字畫,下方的綠植旁擺放着一套小巧的原木茶桌和兩把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