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殿下......”蘇丹從未見過沈瀾之這般駭人的模樣,亦是被他口中的話吓着了,雙腿癱軟便要往地上倒,眼中含淚更是不住地搖頭,“不...沈大人,我......”
眼看事态不對勁,蘇臨連忙扶住她,口中教訓道:“你給我閉嘴!”
而後又看向穆岚,“嫂子,她還小!”
“您别與她一般見識。”
這是想不過大理寺讓岚夫人這受害者的母親私了?沈瀾之側過頭看向已經站在台階下方,看向房間内的穆岚。
這般模樣顯然她是眼不見為淨,不願搭理這父女二人。
沈瀾之當即笑了,施施然拂去袖口上不存在的灰塵,“這可不是年紀小便能囫囵過去的,”
“就是皇親國戚犯了事,大理寺照樣依法辦理。”
話落,他頓了頓看向蘇臨,面上冷凝,聲音冷沉,“莫不是蘇大人還能越過皇親國戚不成?”
蘇臨雖同為蘇氏族人,卻并未有出衆之處,隻是小小的太仆寺少卿,還是托長兄蘇哲這相國的關系才謀得一閑職,平日裡便是協助太仆寺卿管理馬政等工作。
自是被吓得當即低下頭,不再敢說些什麼。
沈瀾之亦是沒什麼心情搭理他,轉身喚背對着衆人的穆岚,“岚姨......”
而後道:“魏老診出,阿月在落水之前曾中過藥......那藥需入口才能發揮作用......”
“中過藥?”
之前被拉到柳宜蘭身後,站在建蘭花旁的柳青青一直默默看着不說話了,卻在聽見沈瀾之說璃月曾中過藥時,
腦海内浮現花園内璃月離席之際的模樣,當即忍不住說話了,“我好像知道些什麼,當時清甯郡主還在席上好好的,喝了點甜羹後,便匆匆離了席。”
“我可還記得她當時的模樣,面上帶着絲絲紅暈,眼神不甚清醒,許是腿軟,就連站都站不穩……如今想來,原來是中了藥。”
說着,她又疑惑地看向端王妃柳宜蘭,“不過姑母,清甯郡主這是中了什麼藥?”
一聽那話中描述的模樣,柳宜蘭自是明了那是什麼,一時間表情有些不自然,眼神有些飄忽,“那藥......那藥是......”
如今這事兒已經不隻是女兒家一時妒忌能了的,大庭廣衆之下推人入水,受害者落水之前還中過藥......這中間藏着的事不是他們這些外人可以插手的。
一番心緒波動,柳宜蘭便輕輕沖着柳青青搖了搖頭,“青青,先别說了。”
而後擡眸看向沈瀾之。
清風拂過老松,幾片葉子随風而落,站在松樹下的兒郎垂手而立,薄唇輕抿,面無表情地望着房間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麼。
似是察覺到她的視線,沈瀾之不疾不徐側過頭對上她的目光,略微颔首喚道:“母親。”
柳宜蘭愣了愣,這臭小子在外還真有幾分大理寺卿的模樣。
從前她便在想,這麼多年了,一直以為他維持着與蘇家女兒的這段婚約是為了堵住悠悠衆口,好專于查案緝兇,還世間一個公道。
可璃月回到京城後卻又有些不一樣了。
她雖在端王府,卻也隐隐聽聞他這大理寺卿在七日前親自去了宋宅緝拿茶韻軒管事,連抓捕文書都是臨時回大理寺取的。
這般大費周章真真隻是為了一小小的茶鋪以次充好案件?
滿心的疑惑卻在幾日前與穆岚談話時知曉,竟是璃月被他邀約着一同查案。
許是因着抓人不甚血腥吧......才會将茶韻軒選為第一個案子?
更何況,今日便是他将人從湖中救出的,若不是密切關注,怎會這般迅速便能跳入湖中将人救出......
這小子莫不是在使心眼子趁機想拉近與璃月的距離,制造羁絆吧?
沈瀾之眉頭微微皺起,母親這眼神......怎麼像是在看心機叵測之人?
若是他知曉柳宜蘭看向他的眼神是什麼意思,必定會坦然承認。
他自是希望能與璃月多些羁絆。
否則,就現在看來,璃月看一根藥材都比看他來得深情,京中尚未婚配的兒郎這般多,若是不費些心思,哪日他被撬了牆角都不知道。
再者......他的手段堂堂正正,不論是此前在清平嶺外的鎮上約定維持兩人間的婚約、于宋宅相遇,亦或者是今日相約一同查探人口走失一案......
他無愧于心。
......樹聲響于風中,院中人聲不絕。
穆岚自是聽見了璃月落入湖中之前被人下了藥,聯想到柳青青方才說的話,璃月獨自離席,卻被人帶到湖邊,又在湖邊被蘇丹推入湖中......
她如何去到湖邊,又是誰将她帶去的湖邊,穆岚不欲與二房多言,一切隻想等璃月醒來再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