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銘挑眉看向站在老松樹旁的沈瀾之,随後才看向他應聲道:“是是是,蘇少爺自是厲害。”
此前沈瀾之吩咐陸銘去偏院抓人時便囑咐他去尋得蘇沐風的幫助,将今日廚房内的人皆帶來問話。
那藥既是需入口才能發作,毫無線索的情況下,亭子内的膳食以及廚房便是一道突破口。
如今倒是巧了,一切都對得上。
今日府中歸宗宴,原本廚房内隻有十二人,但宴請賓客甚多,府内便與醉仙樓合作,一同制作膳食。
蘇沐風帶來的約莫有三十人,入了院子便擠擠挨挨地站成一片,那些護衛們自發守在院子外。
将他們這些做膳食的都帶來此處,必定是宴會上出了什麼事......
相府内的廚房管事當即跪在地上,“夫人,廚房出了差錯是小人失職,還請夫人看在小人身為家奴盡心盡責二十餘年的面上......”
“從輕發落。”
府中廚房内的丫鬟仆從皆跟着惶恐跪地。
站着的隻剩下醉仙樓的一衆,其間一華服打扮的中年男子一聽這話眼皮直跳,當即跟着跪地低着頭行禮道:“小人見過諸位貴人,小人名喚李雷,是醉仙樓的管事,不知貴人讓我們來......可是膳食出了什麼岔子?”
沈瀾之側過頭略微颔首示意陸銘。
陸銘當即開口道:“今日你們做的膳食被人動了手腳,讓席上貴人吃了膳食出了事,若是尋不出罪魁禍首,你們全都逃不了,一律抓去大理寺下了大理寺獄。”
“屆時......”他特意停頓了幾息,嘴角微勾,片刻才道:“屆時怕是要使些手段為你們松松骨了。”
話落,便見那些站着的醉仙樓一衆當即都面面相觑,“入大理寺獄?”
“這可怎麼辦?到底是誰這麼大膽敢動手腳?是嫌命太長了?”
“這下慘了,要是找不出人,我們都得受罰。那大理寺獄可不是說着玩的,進去的不死也得脫層皮。”
“先别說這些,就是不去大理寺,你覺得若是尋不出兇手,蘇相國與岚夫人會放過我們?”
一時間,喧嘩聲充斥在庭院内。
沈瀾之面色冷肅,右手輕輕放在腰間,指尖按在軟劍上,輕輕敲動。
待到時機差不多了才道:“我若是你們,當立即回想誰在今日裡行蹤怪異,誰暗自注意着園子内,誰又在某些時候無故離開廚房,亦或者是誰......與蘇二小姐有往來?”
聲音冷然,霎時間壓迫感直直撲向那些人,便見他們腿軟似的跪在地上,
醉仙樓的管事額頭已是滲出冷汗,努力回想着有關蘇丹的事,而後才嘴唇顫抖着道:“大......大人......蘇二小姐隻是三日前與婉泠郡主一同在樓裡吃點心喝茶,小人當真不知有誰與蘇二小姐有往來啊!”
“是嗎?”沈瀾之直直走向那管事。
院内一時靜寂無聲,隻餘下靴子踩在地上發出的“嗒嗒”聲音一響一落,敲在衆人心間。
沈瀾之擡眸,慢慢掠過衆人,目光有意識地在幾人身上停下,卻在看到一人時,腳步的聲音在刹那間停下,
“陸銘,左前方最後一排,左數第三個。”
“是,大人!”
陸銘應聲的瞬間便飛身上前去到對應的位置,将人抓了出來。
那人是個三十好幾的男子,身着粗布衣衫,身形肥大,被抓出的刹那眼神中流露出慌亂和不安,身子不自覺地顫抖着,雙手亦是緊緊握拳或絞在一起。
醉仙樓的管事一見他便瞪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不自覺說出話來,“孫大,竟是你這厮!”
沈瀾之并不理會,眸子微擡,掠過醉仙樓一衆,又道:“陸銘,右前方第二排,右數第一個。”
霎時間,衆人的目光跟着望了過去,挨近右側牆邊那人,身穿熟悉的丫鬟服飾,頭頂雙丫髻,這人竟是相府内的丫鬟,約莫十四五歲的樣子。
她神色慌張,連忙擺手,“不......不是我,我什麼也不知道。”
陸銘自是不管她說什麼,亦是将人捉了出來,與那孫大跪在一處。
那醉仙樓的管事細細打量着兩人的面貌,眼睛微動,當即想起什麼了,“大人,我記得......之前一同吃酒時孫大曾在醉酒時說過,他有一女兒自小便被賣入了相府。”
“如今看來......這丫頭莫不是......?”
“誰?”孫大一聽便瞪大眼睛,連忙反駁,“誰說的,我的女兒早在五歲時便死在了孫家村,我可沒有别的女兒被賣入相府。”
誰知那丫鬟竟難掩心傷地望向他,“爹?”
“你這丫頭,瞎叫喚什麼,我可不是你爹。”
這般看來,沈瀾之嘴角微微彎了彎,“倒是一出好戲呢。”
随即便收斂了笑意,望向孫大,“你莫不是不知曉,從人牙子那兒合法買得奴仆,買家會得奴仆的賣身契,那賣身契上自是有賣家簽字畫押。”
“孫大,你可是要見一見這丫鬟的賣身契?白紙黑字擺着,可容不得你抵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