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拂過門簾上的鈴铛,發出“叮鈴”聲響。
昭月閣,精緻的雕花大床兩側,散放着淡藍色的絲綢床幔,床幔内,床榻之上的人兒長長的睫羽微動,幾息後才緩緩睜開雙眼。
璃月隻覺得視線由模糊漸漸變得清晰,周圍的一切才開始重新映入眼簾。
她微微動了動手指,側過頭看過去,便透過熟悉的床幔,瞧見一側的塌上躺着一人。
這是......已經回到了昭月閣了?
歇息在側榻上的靜書若有所感地揉着眼睛起身望了過來,待看清璃月已經醒了時驚喜道:“小姐,您醒了?”
璃月雙手撐在床上,半坐而起,随後側過頭望向她微微動了動嘴唇,卻覺得嗓子幹澀,想要回應卻隻能發出細微的“嚯嚯”聲。
靜書當即轉身去倒水,“奴婢這就給您倒水。”
少頃,
待到喝了水潤了潤嗓子,璃月才算是緩過來勁,靠在軟枕上看向靜書,“靜書,我這是睡了多久?”
她隻記得自己躺在臨近湖邊院落内的床榻上,那時沈瀾之還在床榻一側,迷迷糊糊間有一郎中将手搭在她手上診脈,便堅持不住困意襲來失去了意識。
隻覺得一醒來便回到了昭月閣。
“小姐,您昨日落入湖中,宴會便提前結束,距您掉入湖中到現在也才隔了八九個時辰的樣子。”
一想到她離了席導緻自家小姐被人下藥,還被人帶到湖邊,孤立無援之際又被人推入湖中,靜書便愧疚不已,“若是知曉會有人要害您,說什麼奴婢也不會走。”
“說什麼呢,”璃月笑着打斷她,柔聲道:“昨日席上是我讓你走的,你母親重病在床我是知曉的,哪怕請了人照看着,但她亦是隻有你這麼一個孩子,你這做女兒的自是應該伺候在側。”
“再者,我雖中了藥,掉入湖中,但蘇丹......”她略微垂了垂眼睑,
靜書當即道:“小姐您昏迷至今還不知曉,二小姐因着惡意下藥害人,又在衆人面前将您推入湖中,昨兒夜裡已經被大理寺的人帶走了。”
“被帶去了大理寺……”
她在被推入湖中後,便知曉就算沒有沈瀾之查到她被下藥一事,蘇丹當衆推人入湖,緻使她昏迷,自是免不了大理寺之行。
這般想着,璃月擡眸瞧了瞧窗外的天色,才開口道:
“細細想來,昨日一番事宜,不過是一個被寵壞、不知天高地厚的閨閣小姐,隻以為無論做出什麼事皆會有人給她擔着。”
“這一遭下來,一報還一報,怪不了誰。”
說着,璃月垂眸收回視線,掀開被褥坐了起來,便穿起鞋襪走到一旁的木制衣櫃處,一邊道:“靜書,你去弄些吃的來,昨日我與沈大人做了約定,今日要去大理寺尋他。”
“小姐您這才剛醒......”靜書欲言又止,卻也沖着門外喚道:“靈玉,大小姐醒了,去讓人準備洗漱之物,再去廚房傳喚膳食來。”
門外傳來回應,“是。”
少頃,床榻兩邊的紗幔被收攏挂好,房間内原木桌旁,其上刻有雕花的窗棂微微敞開,透進絲絲清新之氣。
窗外,天空呈現出一抹淡雅的青灰色,才亮了不久。
端坐在原木桌旁的人兒面上未施粉黛,一頭齊腰長發亦是披散着,相比其昨日面上已經有了些許氣色,不再是蒼白如紙。
璃月如今已是洗漱完,穿戴整齊後坐在原木桌邊,手指輕輕拿起勺子喝起鮮美的雞湯。
一邊聽着靜書說着昨日她昏迷後發生的事,一邊吃着東西。
靜書從她入水說到她被沈瀾之救起抱去了蔚覽院,到了柳家小姐為她鳴不平。
璃月在聽見沈瀾之将她抱去蔚覽院時腦海中立即浮現一顆紅得充血的胸前痣,登時想起來昨日兩人相貼之處的灼熱,以及他“砰砰”作響的心跳,當即面上一熱。
随後搖了搖頭,将腦中的畫面甩出去,又聽見靜書說蘇丹被穆岚扇了巴掌時愣了愣。
“等會兒?母親打了她?”
“是,”靜書候在一側應聲道:“奴婢亦是聽說的,夫人領着一衆人才進來蔚覽院,沒過多久便打了二小姐。”
“這......”璃月當真是沒想過一向端莊優雅的母親會當衆扇人巴掌,驚詫得手中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又聽見靜書道:“您是不知道,除了夫人,沈大人更是厲害,一眼便抓出孫大和廚房内那叫萍兒的丫鬟,生生套出來兩人親生父女的關系,到最後拿出來一個瓶子直接破了案。”
“人證物證皆有,二小姐說什麼也是無法脫罪的。”
“瓶子......”
璃月想起那被她塞到衣衫間的藥瓶,那東西是蘇丹從荷包中拿出來的合和散的解藥,當時喝了解藥後她便将其放入了袖中。
許是昨日身上的濕衣被換下後,掉落出來被沈瀾之撿到了。
這般想着,她略微垂下眼睫遮掩眸中是情緒。
她事先便說過,若是蘇丹将那情藥的解藥給她,她便不與蘇丹計較,原以為喝了解藥這事便算了了,不曾想蘇丹會将她推入湖中。
璃月繼續動着筷子,吃着東西,使勁将心内深處隐隐要跑出來的恻隐之心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