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肅一繃着一張常年沒有表情的臉,應道:“蘇寺丞已經帶着人喬裝成舉子埋伏在人群中,隻要他一出現,便可拿下。”
“隻是......屬下有一事不明。”肅一側過頭看向沈瀾之,問出心中的疑惑,“僅僅抓他一人,為何要帶這麼多人?”
“自是不隻有他一人。”沈瀾之注視着長生橋,指尖摩挲着杯沿,嘴角微微上揚道。
眼睛不自覺地掃到對面,卻像是看見了什麼般,指尖倏然收攏,杯中的茶水也灑了出來,茶水染濕了手指。
肅一不明白一向穩重的大人怎麼會突然失态,也跟着往橋上望去,
就見着長生橋上來往的人群中央,一身着素青色長裙,頭上帶着白紗帷帽的女子很是顯眼。
她就站在傳言中那孫紀跳河的位置。
“大人,屬下打探到的孫紀是男子?那姑娘怎就站在橋邊,一動不動的,也要跳河?”
就在他說出這話的刹那間,
“哎!大家快看,那瘋子又來跳河了!”
......此前璃月正緊緊皺着眉頭,正望着河面回想着來長生橋之前的事,
師父留下字迹邀她于申時到長生橋上相見,恰巧與她夢中見到浮屍的時辰很近。
正當她想着這些時,就聽見,
“哎!大家快看,那瘋子又來跳河了!”
驚得她當即轉過身看向周圍,就見這道橋的另一面突然出現一男子,身着褴褛不堪的長袍,那長袍原本的顔色已看不出原來的色調,灰撲撲的。
衣衫上布滿了大小不一的破洞,腰間系着一根不知從何處撿來的麻繩,松松垮垮地垂着,麻繩上還系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物件,頭發如亂麻般蓬亂地堆在頭上,淩亂的發絲間藏着一張髒兮兮的臉。
璃月就見着他踩着一雙破舊的草鞋跑上了橋,直直沖着她的位置跑來。
“小心!”高處傳來驚呼。
橋的另一邊不知何處突然湧出一批人,身着黑色勁裝,個個面容冷峻,滿是殺意地手持寒光閃閃的兵刃出現在橋邊的街道上。
璃月正往後撤開時,就見着那瘋子像是什麼也沒感知到那般繼續跑向她,她不作他想便加快速度轉身往左邊的橋下跑。
橋上的行人亦是慌忙逃跑,慌亂間撞到了她,連帶着頭上的帷帽也跟着撞落了下來。
“蘇璃月!”
璃月錯愣地順着聲音望了過去,就見着兩道黑影從右側的樓上飛身而下,前方的那個......
是沈瀾之?
卻又被另一邊傳來刀劍碰撞的聲音給驚得趕緊收回視線往橋下跑。
人已到了橋下,那些黑衣人像是目标明确般,一些抵擋着大理寺的便衣差役,一些提着刀直直往橋的這邊來。
璃月聽着腳步聲,捏緊手中的毒球,緊緊皺着眉頭。
沈瀾之這大理寺卿在這兒,必定是在辦案,那些突然出現的黑衣人,目标明确直直指向她身後的瘋子。
昨日歸宗宴上她答應要與他一同查十年前的人口走失一案......
思索過後,心中一動,璃月當即停下步子轉過身去,就見那瘋子并不是像行人口中的那般跳河,而是在她停下後加快速度直直往她身後躲。
明明是個高個子,比她高出許多,卻使勁想要縮成一團藏在她身後。
璃月索性便不管他了,捏緊手中的毒球和銀針,帶着他往河邊靠近。
瞧見橋上的黑衣人提着刀往兩人沖來,她當即沖着身後的人厲聲道:“閉氣!”
話音未落,手中的毒球已經甩在地上,霎時間,灰煙從她腳邊彌漫開來。
不過幾息,那些靠近的人踉跄着,手中的刀刃掉在地上,人也倒地,
卻有一個像是毫無影響一般,那刀直直朝着璃月的面門而來,
璃月當即抓住身後之人的手臂,往後倒去,“撲通!”,重物落水的聲音傳來。
“咕噜咕噜”,河水灌入耳中,璃月本能地彎曲膝蓋,收緊腹部,以減少落水時的沖擊力,随後迅速調整身體姿勢将頭露出水面。
手臂揮動着,卻沒瞧見與她一同掉下來的瘋子,更沒注意到長生橋上正脫着外衣,卻在瞧見她會遊水後動作頓住的沈瀾之,
又深深吸了一口氣将頭沉入水中,眼睛瞪大了找人。
水面下,璃月找準方向後當即朝着人遊了過去,将他拉着往水面上遊。
少頃,
“嘩啦”一聲,她帶着人鑽出水面。
......河邊垂柳随風搖曳,沈瀾之黑着一張臉,面無表情地将身上的外衣脫下,蓋在璃月身上。
絲毫沒注意到他面色不對勁的璃月,正按壓着瘋子......
不,美人的人中穴。
她将人拖出水面的一刹那,就見着瘋子的臉上沒了髒污的遮掩,頭發雖還是一團亂麻,卻掩不住面上的姿色。
但......這人長的和她夢中見到的浮屍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