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若有所感地往左側看去,恍然間竟對上了楚梵的目光,
......比之沈瀾之的隐忍克制,那眼神是毫不掩飾的灼熱。
不待璃月收回視線,就瞧見楚梵沖着她揚眉輕笑,“昨日阿月的歸宗宴我未能前去,卻是聽聞歸宗宴的主人、蘇家大小姐可是在宴上一亮相便驚豔了衆人,聽聞......是比之京城第一美人還美上幾分。”
他話音頓了頓,又接着道:“本是遺憾未能前往的,不曾想如今倒是補上了。”
“美人即便是未施粉黛亦是美極了。”
璃月:“......”
是以,她現在在他們眼中是比來時的模樣好看了許多?
不過是換了一件衣裙,頭發也披散着,這兩人怎就突然覺得她變好看了?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她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收回視線的同時,掃過車廂頭處,才驚覺不知何時坐在那兒的陸銘已經不見了。
馬車微微颠簸,車廂最前方的簾子跟着搖晃着,那道舉子扮相的身影正與肅一坐在一處。
怪了,怎麼覺得陸銘不在了之後這裡面的氣氛更詭異了幾分?
車廂外,正坐在肅一身旁的陸銘若是知曉她在想些什麼,必定會連連點頭。
他可沒那麼大的膽子敢繼續待在裡面,在璃月的帷帽輕紗往後落時,他就有眼力見地出來了。
畢竟......敢像楚梵那般當着人家未婚夫的面,還直勾勾地盯着人看的,少有。
再說了,旁人他是不知曉,可他看得清楚,他家大人可是對蘇大小姐很是疼惜喜愛,那般克制隐忍、默默布局将人放在自己身側,所具備的心機手段,他可惹不起。
璃月收回視線,默默坐正并伸手攏了攏白紗,輕輕咳了咳,将方才要說的話接上,
“......當然,若要複刻某種行為,以巫蠱之術亦是能控住某人去做特定之事,但若是受人控制,大可不必如此折騰孫紀,在他第一次跳河時便是死的不能再死了。何必這般蹉跎他一月跳上一次?”
“這般設想之下,唯一的解釋就是......”
說着話,璃月将方才的不适應抛之腦後,眼睛微微眯了眯,“他曾經被類似的場景刺激過,若是出于懼怕,潛意識隻會規避這種行為。”
“是以......不是懼怕而是某種類似于愧疚的情緒驅使着他去做這事。”
這般說着,她想到什麼般看向沈瀾之,“沈大人,孫紀亦是姓孫,那他與孫家村可有關系?”
沈瀾之面色沉穩,絲毫看不出方才的情緒外露,隻是搖頭道:“孫紀不是京城人士,他與久安街來京參加春闱的舉子一樣,是外鄉人,他在十幾年前來京城參加春闱時便住在久安街,有了官職後才在那兒買了一處宅院。”
“但他卻與孫家村并無幹系。”
這般看來......還真隻能治好孫紀的瘋病,才能以此為突破口找出其他的線索。
......馬車辘辘前行,朝着大理寺的方向走。
“到了。”
此時正值未時三刻。
璃月攏了攏帷帽的輕紗,從馬車上走下,沈瀾之幾人早已經下去,正站在馬車前等着她。
将将站定,眼前大理寺之景漸次鋪陳。
朱門高聳,色澤沉郁,大門上的銅環锃亮,大門之上一塊“大理寺”匾額高高懸挂,其上字迹筆力雄渾,威嚴自生,石梯下方旁側的石獅子威嚴肅穆。
沈瀾之朝着她微微颔首,示意道:“走吧。”
聽見聲音的璃月當即收回視線,亦是回應般朝着他點了點頭,
入了裡面,大理寺内裡的建築隐約可見,飛檐似鵬翼展翅,青瓦層疊,紅牆莊重。
陽光映照下,便瞧見牆身雕花仿若活物,花卉嬌豔,瑞獸靈動。
她進來大門就見着規整的石闆路旁有幾株槐樹挺立,枝葉繁茂。
才踩上寬闊的台階要往大理寺正堂而去,走在幾人前方的沈瀾之突地慢下來步子,轉過身來看向她。
“大理寺除了我和寺丞陸銘外,還有少卿、主簿、獄丞各一人,以及差役若幹。”
“其中少卿郭尤已是天命之年,在大理寺德高望重,清廉正直,是為可敬之人。”
自沈瀾之上任以來,便常在外緝兇查案,大理寺諸多事務皆由少卿郭尤代理。
璃月點了點頭應聲道:“好,我知曉了。”
見她的帷帽輕紗随着點頭小幅度地動了動,沈瀾之動了動唇還想再說些什麼,卻不待他說什麼裡面便匆忙跑出一差役,
“大人!您可算是回來了,那瘋子又發病了!不知是哪兒來的勁兒就要往外跑,郭大人命屬下等先用繩子給他捆住了,隻能等您回來再定奪。”
沈瀾之咽下要說的話,當即往内走,看向來報信的差役嚴肅道:“人在何處?”
“在吏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