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瀾之眼中的思慮更甚,沉聲道:“繼續說。”
“奴婢記得蘇醒時的天色,那時還未到黃昏,奴婢昏迷前也才放飯,是下午,許是申時二刻。”
“而離開蘇醒的地方後,奴婢從山林走到路上,被路上的好心人帶來了浔陽城。無奈入了城内,又被人牙子抓了去賣入了吳家。”
“是以奴婢才可以确定兩地相隔不遠。”
“好,此事還需從長計議,現下要做的,是将吳澤死亡的案子了結。”
說着,沈瀾之看向璃月,“阿月覺得呢?”
璃月點了點頭,“我們來此處本就是為了查吳澤的案子,自是得先将此案了結......”
說着話,璃月掃了掃周圍的人,吳夫人與吳老爺在她為秋菊診脈時便跟着站在一旁,一直似有似無地看着這邊。
陸銘那邊,已經和肅一将小仆的屍體擡入就近的屋子裡進一步驗屍。
而李姨娘......
璃月的目光移到站在秋菊身邊的李姨娘,此人自她為秋菊診脈之時便有些不對勁。
言語間露出來的意思是不想她們為秋菊診脈,此前查出秋菊身上有寒毒,問到為她下毒之人是誰時......
李姨娘哪怕掩飾了,但神情焦急,言語間也是不願秋菊與她說話。
心緒翻轉,璃月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秋菊,“秋菊......”
“最初我便覺得你好似認識那具屍體,如今還是想問問,你我的感覺對嗎,你當真認識那具屍體?”
被她冷不丁地一問,秋菊愣了愣,“小姐......”
璃月擡起步子往她靠近,擋住李姨娘,“秋菊如實相告便是,你可以騙我,但我的預感一向很準。”
“我......”
“小姐!”
見璃月還是要追問,李姨娘坐不住了,又往前一步出現在秋菊眼中,攔住了璃月,她道:
“秋菊此前隻是一時間見着小仆的屍體被吓住了,并非與小仆認識,妾身從來不知她與小公子身邊的小仆認識。”
見到璃月眼中的懷疑與審視,像是心中的一切,她整個人都被璃月看得一清二楚,李姨娘心内倏然發冷。
她咽了咽唾沫,強裝鎮定道:“方才秋菊說了許多她的遭遇,妾身聽着心裡難受,還望小姐莫要再讓秋菊勞累了。”
“再問下去,讓秋菊一直記得那具屍體的模樣,留下陰影可就不好了。”
“是嗎?”璃月微微眯了眯眼睛,細細打量着李姨娘,意味不明道:“姨娘怎的一直阻止我去問秋菊是不是認識那具屍體?”
“若他們當真認識,姨娘方才說的話便是意味着秋菊與那小仆是在來吳府前便認識的。”
“姨娘所為......倒有些欲蓋彌彰呢。”
“你!”
她意識到這般反應有些不對勁,連忙調整情緒和面部表情,嗓音也柔和了幾分,“小姐怎會如此想呢?”
“妾身方才說的話,隻是憐惜秋菊命苦罷了。”
“是嗎?”
璃月往前一步,繼續靠近秋菊,“姨娘說的話說一套一套的,可我聽着卻是另一個味兒。”
說着,璃月往前繞了一步靠近秋菊,随後俯身湊近她,“秋菊.....”
璃月笑着,手卻速度極快地往秋菊耳後伸去,指尖觸碰到肌膚,使勁兒一撮,再收回手來一看,
——與膚色相近的粉末,細細小小的沾在指尖。
而那耳後赫然出現一顆紅痣!
璃月眼中微微閃爍着光彩,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古籍裡曾這樣描述過,制作身患可傳染他人的病源攜帶母體,也就是藥人。”
“被注入過毒株的母體,其耳後會有一顆紅痣。”
說着,璃月看向秋菊的眼睛嚴肅了幾分,“而母體的血液便是毒,可殺人于無形還無法在死者身體上查出端倪來。”
“可既然是毒,便不可能沒有破綻。”
“而那記錄吳澤屍檢情況的冊子上寫的,
——吳澤渾身上下沒有緻命傷口,亦無任何端倪,唯有屍體上的衣裳盡濕,其胸口處有一冰霜般的紋路。”
“秋菊,”璃月苦口婆心道:“我們在來到吳家之前便懷疑過吳澤是死于寒毒。”
“要驗證這一點直接去梧桐樹林将屍體挖出一探究竟便可。”
“死于寒毒者周身溫度極低,其屍體腐爛速度比之尋常屍體要慢上許多......”她話音拖着長長的語調,默了默,停頓了片刻,才開口說話,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