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梵輕笑,“無礙,多謝你能信我,還有......”
——抱歉,楚梵配不上你的信賴。
沈瀾之可不管他在整什麼幺蛾子,一把拉起璃月的手将人放到身上藏着,冷聲呵斥道:“阿月信你,本官可不信。”
“你這厮合該慶幸此行有阿月在,否則依着本官以往的手段,早就将你捉了綁了,哪兒能讓你一直肆意妄為,還能與我們一同查案。”
“本官不知你所做所為是為何,卻看在目前一切都未曾害人犯罪,便允你繼續同行。”
他沈瀾之掌管天下诏獄,查案緝兇,行至今日靠的便是敏銳的警覺與聰慧異常。
雖拿不到楚梵的實質性證據,卻始終認為此人有疑。
無論是京城時去大理寺與他們一同查案,後又提出與他一道來浔陽城查慕家,自進了浔陽城,此人的行為便時常有異樣,不可不疑。
楚梵自是知曉沈瀾之一直對他有所防範,索性順着他的話道:“沈大人說的哪裡的話,楚某又不曾害過人,不過還是要謝過大人了,允了楚某與大理寺一同查案。”
沈瀾之揮了揮衣袖,不再說話。
于此同時,門内傳來嘈雜的腳步聲,想來是整個府中之人皆來迎接璃月幾人。
夕陽的餘晖給巍峨的府邸披上一層金紗,片刻後,本就大開的朱紅色大門餒,一身着青褐色錦袍、年過四十的男子滿臉堆笑,一路小跑出迎。
身後跟着成群的家眷與奴仆,密密麻麻,場面好不熱鬧。
慕家倒是不比吳家,可見是知曉沈瀾之的身份,舉整府之力都來了。
慕資陽對着沈瀾之行禮道:“今日府中為着小女出嫁一事正籌備着,不知寺卿今日要來,有失遠迎,還望大人恕罪。”
他身後的慕家人接跟着行禮,“見過寺卿大人。”
沈瀾之擺了擺手,“無妨,是本官未事先讓人通報會來慕家,起來吧。”
慕資陽臉上堆着笑,起身後打量了一眼沈瀾之身側的璃月與楚梵,試探着問道:
“想必這二位......是清甯郡主與翰林學士楚大人吧?草民見過郡主與楚大人。”
他身後的一衆人又跟着行禮:“見過郡主,見過楚大人。”
璃月與楚梵對視了一眼,道:“起來吧。”
見慕資陽知曉璃月與楚梵的身份,沈瀾之眉梢微動,意味深長道:“慕家的消息倒是靈通。”
“哪裡的話,”慕資陽眼神微微一暗,裝作沒聽懂沈瀾之的深意,往右側側身,伸手請道:“幾位快快請進,草民已差人在廳内備下薄宴。”
進入大門,璃月幾人往裡走,幾人沿着蜿蜒的石子路前行,便見着府内張燈結彩,挂滿了紅綢,一副洋溢着喜慶的模樣。
慕資陽見他們打量着四周,自發說話道:“明日是草民的嫡女出嫁之日,原本是給幾位送了請帖,不曾想大人們今日會造訪。”
一聽他這般說着,沈瀾之收回打量四周的視線,看向他道:“是嗎?那本官便提前恭賀慕老爺嫁女之喜。”
“多謝大人。”
路過一處偏房時,隐隐約約傳來女子壓抑的哭聲,璃月腳步一頓,跟着走在一側的慕夫人趕忙解釋:“明日小女出嫁,許是哪個丫鬟舍不得,情緒激動,擾了貴客,實在對不住。”
可璃月分明看到,她說這話時,眼神閃躲,怕是有事相瞞。
卻并未再說什麼。
走着走着,不多時便到了一處挂滿紅綢的廳室内。
廳内燈火輝煌,暖黃的光暈将整個空間烘得暖意融融。
沈瀾之與璃月并肩坐在主位之下,他身姿筆挺,早在來東門前便換下那身布衣,如今穿着一身玄色長袍上繡着的銀色暗紋在燭火映照下若隐若現,透着幾分冷峻與威嚴。
璃月則身着那身月白色男裝,喉間的假喉結已經貼回。
這廳内便是布滿了大紅色,沈瀾之微微側身,目光始終追随着璃月,低聲詢問:“阿月,可還習慣?”
那聲音仿若裹挾着春日微風,輕柔又滿含關切。璃月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淺笑,點了點頭。
楚梵坐在一側,手中折扇輕輕敲打着掌心,目光在沈瀾之與璃月之間來回流轉,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然眼底深處的暗色并未讓任何人看見。
慕資陽坐在主位上,神色看似鎮定,可時不時輕顫的指尖卻洩露了他内心的緊張。
他舉杯,滿臉堆笑道:“難得幾位貴客到訪,草民敬各位一杯。”
沈瀾之并未舉起酒杯,而是看向他道:“慕老爺,本官今日來此可不是為了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