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婵擡手,扇了男人一巴掌。力道不重,但他臉側現了紅印。
空氣安靜許久,久到蕭婵以為他是被這一巴掌吓着了,而對方嘴角掠起,胸腔震動,竟笑了一聲。
不是譏諷,倒像是憐憫。憐憫誰,憐憫她?不過是寒門出身的探花,敢憐憫她?江左謝氏冠蓋滿天下那是五十多年前的事了,就算他自诩天縱奇才,在長安蹉跎幾年,就知道在此處,天才是不稀罕的。
跟對了人,才是最稀罕的。
她這次又低頭,原本是想咬他,但唇齒相碰間,卻心驚了一瞬——這次他沒有閃躲。
于是這個吻比先前長了許多,她不得不以肘彎支榻,才能避免不陷下去,掉到他身上。呼吸交纏間,她始終留着心眼觀察他動靜,而對方隻是任由她胡作非為。
這一切都來得太過順遂,和他此前的冰冷抗拒一樣令人費解。酒意在蔓延、柔條抽絲般地沁入她周身,太液宮畔那棵柳樹下她從前埋過一壇,和這酒味道極像。濃醇清冽、初品是苦意,細品才有芳香。
她一點點探着,防着他忽然發難。但他沒有。鼻息溫熱而呼吸交纏,她心跳漸漸快起來,是酒的原因,她知道。
蕭婵沒意識到自己先結束了這個不像話的吻,錦帳四周的守衛聽見帳裡的動靜逐漸消弭後,都識相地退到更遠處,而他呼吸比之方才也紊亂許多。
這不是兩廂情願的事情。
蕭婵提醒自己,繼而解開了他的衣帶。
外袍與玉帶同時落到地上,蕭婵眼睛直直瞧着,瞧得雙頰绯紅。
沒想到他不是個繡花枕頭,卻是個真材實料的。
此刻的寂靜不比方才,空氣裡彌漫的是似有若無的酒意與薰陸香,那些讓人心亂的味道把他面上原本的寒意蓋過去,遮掩、篡改,變成某種暧昧的神色,就好像他并不抗拒她。
蕭婵忽然不确定是否要繼續了。
“怎麼。”
他開口了,聲音還是清冽,還是像玉石。但玉石碰撞起來,呼吸間又像是在引誘。
“若某今日不從,外面那些護衛就會進來殺我,是麼?”
“那不如快些吧。”
他嘴角還挂着憐憫的笑。
“但若我能活着離開此地……定當尋出你是誰。大梁有國法,容不得爾等如此張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