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全天下最不該做此事的一對。”
蕭婵用空出的手握住方才捅了黑衣人的刀,唰地比在他脖子上,眼睛卻眯起來,玩味地端詳他。
而他半跪着俯身在她身上,略微一撥,刀就掉落在地。
“我不在乎。” 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大概是因為後怕,他說話并不如平時那麼穩。
“隻要你别死在我前頭。”
“那你呢。” 她攥住他領口,把人帶得低到快與她一同躺下去,他隻能以手支地,眼睛落在她大敞的領口之後又移開。
她平淡開口。
“你會不會死在我前頭。”
他不說話,兩人對視時眼睛在黑暗裡都灼灼發亮。
“你想麼。”
謝玄遇輕聲。
蕭婵沒想到他會這麼問,立即轉過臉避免和他對視。沉重呼吸就在耳畔,她忽而想起什麼,伸手往下,果然摸到了異樣。他悶哼半聲,更深地低下頭去。她也被形狀吓了一跳,臉頰燒紅,幸好夠暗,他看不見。
“呀。”
她松手,他就急促呼吸,眼神都不知道往哪裡放。盡管窘迫如此,卻像是迷戀她身上氣味似地不肯離開,甚至不由自主地湊近她。幽蘭氣息陣陣撲過來,從冷寂變成熾烈焚燒的辛辣與幹燥。她想推開他,奈何手根本使不上力氣。
“這是怎……” 她終于找回話頭,卻聽見他言簡意赅說了兩個字。
情蠱。
“喔,是情蠱。”
她裝作恍然大悟:“你我身上有情蠱,卻從未見蠱毒發作過。怎麼現下就發作了呢?”
“此前或是被三重琉璃境所壓制。” 他說這話時咬緊牙關,用盡全身的力氣在克制,脖頸處青筋迸起。方才在湯池邊脫了上裳,他隻着一件單衣,如何反應,她都看得清楚。這才是最要命的事。
“方才你刺傷了那人,琉璃境已破,情蠱也不受控制了。”
“那”,她伸手攀扶在他肩上,吐氣如蘭。
“要本宮幫你麼。”
他垂下眼簾,大略心裡在天人交戰。蕭婵看得好笑,甚至想繼續逗他。
“原以為崤山君是在意本宮才追過來,原來是因為情蠱。早說啊,隻要模樣上佳、聽話、忠心,這事本宮和誰都能做。神君又何必如此自苦…唔!”
話沒說完,他的手就覆在她腿上。
系在腰上的綢帶須臾間就解開,悄無聲息滑落在地。她冷得抖了一下,立即被他攬住腰帶進懷裡。雖則這次變成了在上面,卻比方才還要被動。
“誰都能麼。”
他喃喃自語。而蕭婵根本聽不進去他說的話。四周都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暗,而方才被刺傷的黑衣人已經逃遁,這濃黑的幻境卻未曾消失。這是夢境、還是在什麼她不知道的地方?難不成謝玄遇他真要在這繼續,他竟也有被情蠱這種東西沖昏了頭腦的一天?
“若是他來,你也會這麼說?”
他擡眼與她對視,眼神燙得她轉過臉,心神搖蕩了片刻,才意識到他問的是誰。
“啊,你說五郎。當然不會。”
她着意他神色變化,繼續火上澆油:
“五郎才是我的心上人,崤山君也知道不是麼。”
她這句話沒說完,瞳仁就放大幾分。他今夜所有舉動都出乎他意料,包括現在。
修長手指觸感分明,而熾熱的吻落在她肩上。她彎腰向後,躲避這突如其來的一層層的歡悅,幾近讓人喪失神志。
此刻她才發覺、那似有若無的幽蘭香氣從剛才就包裹着她,不隻是他在受情蠱影響,她也是。
“你!”
她指甲摳在他後背,肌肉勁健到手指險些滑脫,他竟騰出手幫她搭回去,突如其來的空虛讓她不說話了,而從他視角看過去,卻是一雙濕漉漉的哀怨的眼神,像被捕獸網不慎捕獲的狐狸。
貪心、殘忍。做了壞事會一臉天真、若無其事舔掉手上的血。
他本不該對這種人動心。
“得罪。”
蕭婵顫抖。但滿足感蓋過恐懼,漸漸地,她輕吟出聲。
這聲音讓他渾身焚燒起來,但沒有空餘的手堵住她的嘴,于是沒多想,他吻上她。
蕭婵被這一吻弄懵了。
她不以為謝玄遇會吻她,自進入琉璃境以來,盡管也有過幾次,但她會默契避開這一步,或許是因為缺失的那三年回憶讓她面對謝玄遇時本能地發怵,或許是因為她不能也不願看清自己對他的心。
但現在所有聲響都放大千萬倍湧進她耳中,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卻想不明白其中的深意。這次不一樣,很不一樣。
他暫停,在她耳邊笑。
“怎麼,不會?”
蕭婵臉再次紅了。
為了掩飾臉紅,她主動回吻過去。而他也顯然沒準備好,待她撬開齒關繼續時,才受到數倍于此前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