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燒糊塗了?放開我!”
蕭婵掙紮,但帷帳外沒有别人,都是她自己不久前親自支走的。他還沒摘面具、遮住那張她化成灰也記得的臉。謝玄遇熾烈呼吸由此也被遮擋,但滾燙的也不止是呼吸。
“為什麼去鬼叫嶺。”
他按住她手腳并用的踢咬撕打,聲音因沉悶。
“反正不是因為你…唔…放開!”
她撕打無用,一口咬在他肩膀上,咬出血印子。但他還不吱聲,任由她咬也不放手。對峙間她忽而抽出手去摘他的面具,他本能地側過臉躲開,待她再摘時,手腕就被捉住擱在頭頂,眼睛像鹿一樣敏銳。
不設防的蕭婵,險些為他而死的蕭婵。現在衣裳因他而松落、唇邊還沾着他的血。
有哪個傻子像她這麼好懂?
如果方才他遲去一步…
他識海深處像炸開了一般地疼痛,隻能松手捂上額角,側過臉調息。而蕭婵竟意外地不掙紮了,安靜得不像本人,專注看着他發病的樣子,忽而她想起什麼,手指碰了碰他面具,而他像落水的人揪住稻草般、下意識握住她的手。
“面具,不是因為怕被認出來,是不是。”
蕭婵開口,另一隻手在他不注意時繞到他耳後,那裡藏着面具的繩扣。
“你是不想看到自己那張臉。”
她将這句話說出口時,果然看見幽深的面具陰影裡、他瞳孔微震。
“其實,從前在琉璃境裡,我也見到過一次那位所謂隐堂師祖的真容。記得麼,就在我給了他一刀那次。”
蕭婵輕聲緩語,手指在尋找繩扣的活結。而男人的注意全在她的話語上,根本沒注意到面具即将脫落。
啪嗒。繩扣被她解開,面具落在她手裡,像極了當年她拿着絹布、親手罩上探花郎的眼睛。
“我也看到那張臉,長得确實與你有幾分像。”
她親吻男人低垂的眼睫,唇角上揚。
“但那又如何。畢竟當初是我選的你。若你以後當真變成了師祖那般的…”
她話沒說完,而床帳掀動、面具骨碌碌滾落在地。玄色衣服壓在虎皮毯上,裹住女人素白的身軀。男人弓腰下去、黑發如瀑垂落。未幾,她的腰帶也滑落,接着是外裳。而女人的手按住他要繼續的胸膛,他就停了。
她手摸在他臉上,繼而自己起身,他就順勢仰倒下去。
“謝玄遇,你這張臉,我百看不厭。為何遮住?暴殄天物。” 她聲音化成水、貼着他流淌。他側過臉,眼睫顫動。
“若這張臉是在惡人身上呢。”
他低頭,為忍受她的胡作非為而脖頸處青筋暴起,用剩餘的理智問出這句話。
“若我就是師祖、師祖就是我呢。”
“那我更喜歡了。”
她笑聲灑落、而謝玄遇原本虛虛搭在她腰上的手突然握緊。五年裡所有難堪、孤寂和惶恐都因這一句話消散。
蕭婵驚叫。
男人發出喟歎、眉心舒展,而渾身的肌肉卻比方才更緊繃。清正的眉眼在熱氣蒸騰下分外清晰,蕭婵看呆,而就在走神的片刻、他再度繼續。她指甲就摳在他後背,拉出兩道血印子。
他沒吭聲,把人放回榻上,力道比方才有過之而無不及。蕭婵顧慮帳外,忍着不發出聲音、而他隻看了一眼她眼角的豔色就暫停,胸膛起伏、居高臨下。
“為何忍着不出聲,在顧慮誰。”
他将她臉擡起,蕭婵臉上绯紅還未褪去,眼神迷離地看向他,好容易神志歸位,才甩給他個疑惑眼神。
“是怕誰聽到麼?那幾個”,他咬牙:“昨夜在你帳外唁唁亂叫的小犬。”
蕭婵眯眼、直起身仔細端詳他,之後才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