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亦輝看向祭台,她不知道這儀式究竟要持續多久,權衡之下,她還是決定留下來觀望這裡的情況。
就在這時,一點奇異的光芒穿過牆面,如入無人之境,暢通無阻地找到了她。
徐亦輝一愣,這裡居然能用傳聲蟲了?
她聽着傅聞氿告知她關于地下的消息,望着眼前荒誕的一切,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就在這時,她的身後忽然響起了聲音,回頭一看,風臨宸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她身後的不遠處。
祭壇上冷色的光源照得他的面容陰冷,那雙眼睛卻帶着惡狼般獸性的光。
徐亦輝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
風臨宸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靠近她,視線卻仍舊緊跟着祭台上的人。
他低聲道:“許淩,你與公主相處的時間最久,應該最了解她的身手路數。如果之後的儀式裡,公主有任何可以離開的迹象,你都必須要制住她。”
徐亦輝的心逐漸揪起,“之後,會發生什麼?”
需要強迫風琅玄完成?
“那不是你該關心的事情。”風臨宸道。
徐亦輝壓着心頭的火氣,努力套話:“就算了解她,可實力上的差距實在是無法彌補,這個命令恐怕無法完成。”
風臨宸沒注意她語氣的變化,道:“照做就行,不會隻有你一個人的。”
也就是說還埋伏了其他人?
徐亦輝皺眉道:“這麼做,公主殿下會傷心的。她那麼信任你。”
風臨宸眉心一動,終于移開視線,看向了她,“這是你該說的話嗎?”
徐亦輝道:“這是事實。”
“事實?”風臨宸嗤笑道:“事實就是我還好心留了她一命,不然今天她都别想活着離開。”
徐亦輝心頭了然。
原來風琅玄也是祭品之一。
“究竟是好心留她性命,還是留着她另有用處,你心裡應該最清楚。何必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如果她知道你做的事情,恐怕更願意替别人死。”
風臨宸的神态一下子凍結,冷聲道:“你知道了什麼?許淩,别忘了你全家都在我的手上。你不安分,他們就該受苦了。”
徐亦輝很想嘲笑他。
原來他也清楚這樣做不得人心,擔心派去監視風琅玄的許淩日久天長,會心軟跳反,才需要用她的身家來威脅。
話還沒出口,祭台上的風琅玄旋身而舞,恰好望向了他們的方向。
她看着風臨宸,驟然睜大了雙眼,下一瞬,她的神色痛楚起來。
歌聲與動作戛然而止。
風臨宸眉頭緊皺,低咒一聲,“糟了。”
而後祭台之上原本靜止的五名巫師,立刻動了起來。
他們開口吟唱,似乎是接上了風琅玄的停頓,隻不過這一次旋律加快了不少。
同時他們整齊劃一地交疊雙手,詭異的黑氣霎那間騰起,捆住了中心的風琅玄。
風琅玄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因而對此沒有及時反應。
等她想要反抗之時,卻已經難以擺脫。
巫師們跳着舞,風琅玄的身體和四肢也再一次動了起來。
可動作變得極為僵硬詭異,如同被絲線牽引的木偶,卻關節滞澀,隻能被力量強硬地拽着,伴随着如同催命似的吟詠誦唱,蒼白地扯動着肢體起舞。
台下衆人除了皇帝,都被這瞬息之間的變化震驚,但也不敢出聲,生怕一不小心叨擾到什麼。
皇後想要起身,卻被身側的皇帝按下,不知道他說了什麼,才将信将疑地繼續觀望。
就在這時,一陣結界碎裂的輕響,環繞在玉台周圍的水池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紅。
似乎是通過什麼手段,将地下暗藏的殘殺證明引到了祭台。
頃刻間,池水已經完全成為了血色,甚至還在加深,玉台上的六人,像是在血海中起舞。
火把再次幻變,這一次焰光成為了一種極深暗的紅。
就連徐亦輝都能看出,這四周彌漫開的,呈現出濃郁黑色的扭曲氣息。
那是已逝之人的沖天怨氣,凝聚成了龐大的力量,失去了掩蓋和制約,直沖天際。
他們竟然要以這樣的方式,來開啟祈求神明的道路。
台上衆人的動作慢了下來,掙紮與壓制,雙方不斷地抗衡。
但很明顯,巫師們并非弱者,且準備完全,虛弱的風琅玄沒有能力輕松擺脫。
她被牽引着後仰,整個人如同折斷了一般,腰部彎下,恰好看向風臨宸。
她的臉與唇煞白,那雙大眼睛死死地看着他,悲切、痛苦,如同枉死的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