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骨瘦如柴,十來個人一組,被長長的鎖鍊連在一起,一端牢牢嵌在石壁之中,沉重的枷鎖壓彎了他們脖頸。
大部分孩子已經近乎癡呆,神情遲鈍恍惚,不知道究竟被搶來關押了多久。
隻有很少一部分還保留着一些神智,但無一例外全都滿眼驚恐。
大概是送來之前,全部被沖洗過,他們的身上不合身的寬大囚服都洇的濕哒哒一片,地下的封閉空間雖然不如外邊冷,但也絕對不會舒服,牙齒打着顫,渾身都在發抖。
看押他們的人手中拿着武器,時不時地發出兩聲恐吓,讓他們不準弄髒這裡,否則就要他們好看。
哭泣聲也被硬生生憋在喉嚨裡。
徐亦輝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這一切。
這是何等殘忍的場景?什麼樣的人間煉獄,需要這樣對待這些年幼的孩子?甚至作為人牲,他們還會被……
她與傅聞氿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憤怒的神色。
不管了。
無論如何都必須要出手阻止。
哪怕是幻像,哪怕是不存在的虛假故事,但袖手旁觀的愧疚與痛楚卻是無比真實的。
這一次,再也不要愧對自己的心了。
目前看守這些孩子的人,雖然人多勢衆,武藝卻并不高強,二人對付起來應當是綽綽有餘的。
動手隻在瞬息之間,兩人搭檔多年,配合起來完全不需要開口商量。
徐亦輝在解除隐身術的瞬間沖了出去,在衆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幹淨利落地放倒了幾個人。
傅聞氿召出法器,将孩子們盡量籠罩其中,遮蔽住他們的視線,同時反手抽出武器,擋住了向自己劈來的砍刀。
徐亦輝這些時日裡跟着風琅玄耳濡目染,對武器的使用也多了不少心得經驗,拿着佩刀一路砍殺。
守衛們蜂擁而至,兩人奮力應對,不知不覺間身上已經挂了彩,但也将守衛們清理得七七八八。
“濯世閣的法術不能攻擊人,可真是個大麻煩。”徐亦輝抹掉臉上濺落的血迹,施了個法術,鑰匙就從守衛身上飛出。
遠處的守衛也反應過來,但廳室場地不小,趕來也需要時間。
“你還想大開殺戒嗎?”傅聞氿接過鑰匙,到那些小孩們的身邊,給他們打開脖頸上的枷鎖。
最耽誤時間的就是這一步了,打不開枷鎖,他們就沒辦法将人帶離這裡。
那些枷鎖上附帶了一些法術,難怪這些幼小的孩子能如此安靜地呆着,幾乎已經遺忘了如何哭鬧。
“哼,總該讓那些始作俑者付出代價。”徐亦輝恨聲道,說着舉刀架住迎面砍來的長劍,趁對方不備,一腳将人踹開,随即一刀斬下,動作又快又狠。
“創始者當年恐怕也沒想過,我們會遇到這種情況。”
怪異之物窮兇極惡,但有些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也同樣可以成為極惡之徒。
兩人分工合作,徐亦輝解決掉那些守衛搜出鑰匙,傅聞氿蒙蔽住孩子們的感官,将鎖打開。
但這裡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徐亦輝感覺這次儀式的“人牲”,遠不隻千人。
即使他們想救,恐怕也沒辦法顧全。
更何況……這裡還有監視作用的結界,他們耽誤這麼久,對方肯定已經覺察到了異樣的情況。
果然,就在這時,一旁另一個暗門忽然打開。
“許淩,張通。”石壁上搖曳的火光,照亮風臨宸那張陰冷的臉,忽明忽暗,顯得異常扭曲,“你們在做什麼?”
徐亦輝再也忍不了了,不屑地嘁了一聲,“陰險小人,就憑你,也配當一國君主?罔顧倫常,草菅人命,小心思全花在媚上欺下上了,硬茬子不敢惹,就會挑弱小的老百姓欺壓。滿腦子争權奪勢又鬥不過别人。自己沒本事就想要走捷徑,活該你日子過得不順意。”
雖然自古以來皇帝大多都是這樣不擇手段、六親不認,但并不妨礙她想指着鼻子罵幾句。
風臨宸何時被下人這般羞辱過,頓時殺氣畢現,滿臉陰雲密布。
就連周圍的氣場,似乎都劇烈扭曲了一下,讓徐亦輝和傅聞氿兩人同時一愣。
風臨宸冷冷開口,四周似乎能結出冰碴子,“找死。”
隐在一旁的暗衛立刻現身,幾道黑影向徐亦輝沖來,行動迅疾如雷,直取徐亦輝各處要害。
電光火石之間,徐亦輝手形幻變,在幾名武藝高強的暗衛襲擊而來之前,消失在原地。
下一瞬,風臨宸眼前人影一閃,徐亦輝手起刀落,劈向風臨宸。
擒賊先擒王。
雖然法術不能直接攻擊人類,但她可以伺機偷襲啊。
然而就在刀鋒即将落在風臨宸身上時,卻仿佛觸到了一道無形的屏障,離皮肉隻有幾寸距離的刀刃竟然再也不能前進半分,與此同時,一道暗光閃過,打向徐亦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