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手最終還是重新握上了門把手。

銀白的表面經抛光後的處理顯得平滑透亮，把手的柄端隐隐可見裝修時镂刻的搞怪雕紋。

門邊的袋子裡裝着籃球，球的表面雖然被擦得幹淨，但可能因為常年使用，仔細看去其實也能看見的淺薄凹紋，像是一大一小的掌印。

但黎庭軒并不是想為之前的話語道歉，因為那的确也是自己的心裡話。

而現在，他也隻是突然想再去看一眼。

看一眼，從而去确認，自己最終該以何種态度去面對對方。

像普通父子那樣相處，又或者是……

但黎庭軒還沒來得及想好更多選擇，“咔”，門扉打開，随着雙目的擡起，室内的空蕩盡落眼底。

瞳孔微縮，也是在這時，在這一刻，他所有平複好的心緒，所有整理好的措辭，所有的一切都“分崩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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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嗒、嘀嗒……”

帶着潮濕後的濕氣與黴味，牆面的灰色斑駁，一塊接着一塊，散亂分布。

雪白的蛛絲上塵埃遍布，但黑色的觸肢依舊在牆角攀附其上，孜孜不倦地織出用以生存的陷阱。

“嘀、嗒、嘀嗒……”

一隻纖細的臂膀終于還是忍不住伸出，但也僅僅止步于籠口。

一滴，兩滴……自生鏽的水龍頭下墜落的水珠，除了滴在生了苔迹的地面外，也落入了那一雙雙渴望的雙眼。

“咕噜。”

其實這不是他們聽到的第一聲饑餓，不少孩童因着這聲微微蠕動，但也無法再有其他動作。

放眼望去，不大的室内卻被從裡到外強行劃分出數十個籠子，且無一例外，都被強行塞入了“貨物”。

“爸爸……媽媽……”

似乎有着一小股的抽泣低喃。

即使孩童的軀體再怎麼瘦小，被塞入狹窄的籠中也隻能匍匐着身軀，在這擡頭都不易的世界苟延殘喘。

在這邊水聲都清晰可見的室内，另一道房間卻是喧鬧得熱火朝天。

“來來來，胡了！”

“啪嗒！麻将碰撞的聲音清脆。

煙味、汗味、還有一股子外賣的油腥，交織在一起。

“啪！”

“大哥！”來人興緻沖沖地一把推開門，布滿麻子的臉上洋溢着喜氣，最終停留到自己老大身上，“你看我拐到了個什麼好貨。”

“哦？”四方桌的一人随意瞥了眼，“這年紀？看着有十五六了吧，怎麼拐個年紀這麼大的？不好賣啊。”随即就收回了視線。

“不是，大哥，你再瞅一眼，這真是好貨。”

身邊的人還在不斷哀求，刀疤臉的人有所不耐，沖着人吼了聲，“我說沒啥用就是沒啥用！你小子拐個天王老子來都沒用！”

但等回頭的那一瞬間，男人卻是一愣。

“啪！”他拉開椅子，狐疑地看了眼被拷在門口半眯着眼的人。

“大哥，我看這八成是哪個偷跑出來的有錢人家的娃，這找他們人家勒索肯定賺翻了。”

“綁架有風險，”他又向前走了幾步，沖着少年的臉左右翻了翻，“這分明就像個omega，就沖這樣貌，賣了更劃算。”

“好小子，從哪拐回來的。”男人哈敲了敲手下的頭，這年頭omega可是稀罕貨，可比那一個兩個流浪兒值錢多了。

“我在酒吧裡瞧見的，那時候就醉得不清了，嘴裡一直嘟囔着回家，我就騙他這裡可以幫他回家，他就自己跟上來了。”麻子臉男人，也就是李喬，連忙邀功。

“嗤，真是個傻子……”他的目光持續盯在那張昏迷不醒的面孔上。在那嫣紅的唇間停頓。

“大哥，”本來還在打麻将的其他人一齊湊過來，“霍，這長得還真不錯。”

手下有瞅見男人視線的玩味，頓時明了，嘿笑，“哥，反正都是賣，不如你先玩玩？之後給咱幾個剩點。”那句話的确說的沒錯，這年頭落單的omega的确不好找。

男人聽了屬下的話也沒推辭，再上下打量了會，下一個動作就是一把扛起，身邊的人頓時起哄。

“再來幾個。”他嘴角扯起，像是想到什麼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