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然大悟。
那這就更簡單了。
……
偌大的籃球場可能因為正值晚飯時間人影廖廖,踏步的聲音也是清脆的。
“直接扔。”
站定後的人沒有先教對方基本的姿勢,而是手指了指,目标是最近的籃球框。
意識到這一點的人沒有立刻帶着人回家,而是直接一路導航,定位到附近最近的露天籃球場。
沒有邁開的步伐是猶豫的象征,數次目光的交織下,接收到的都是怡然自得的自信,他終于還是向前邁出一步。
回憶着剛剛投籃的動作,他試着身子向前一伸,手一擡。
“哐。”
不出所料的沒中。
他将孩童的手臂擡起,随後垂直成九十度。
“手肘擺到90度,球在手臂伸直最高點的時候再放。”黎謹看清了小孩投籃的姿勢。
“哐。”
沒中。
“高度不夠,跳起來。”
“哐。”
“左邊的手在側邊托籃球的時候不用發力。”大手貼着小手,手心貼着手背,放在球面上的力度輕輕。
“哐。”
……
夕陽的光經細密的外網篩選,稀稀落落的灑進場内,旋轉的球身也不自覺染上霞色。
“哐。”
砸到籃球框後的籃球掉落地面,孤零零的打轉。
這要三個小時沒投中,普通的小孩肯定已經哭着鬧着,家長也沒耐心教了。
籃球在地面上彈跳幾次,已經能被幼童熟練拍落,随後球身再次被抛起,不厭其煩。
黎謹則依舊一直在旁邊閑閑散散,甚至早就已經開躺坐着,隻是望着孩童的姿勢目不轉睛,偶爾再出言或出手指導下。
顯然比起在家打掃衛生一個小時,在球場摸魚三個小時黎謹是樂意的。
“哐。”
已經是無數次的失敗。
他轉過頭去,因為這回黎謹沒說話。
沒說話當然不是意味着失望。
耐心夠了,技巧也全了,姿勢也對了。
從座位上起來的人湊近後又蹲下身去,“給你變個魔術。”随即在孩童面前憑空變出來另一顆籃球。
說是憑空變出來的也不準,隻不過是被人順路在便利店買的。
“試試這個,咱們去對面的籃球場。”
最新的球身被墊了墊,他又擡眼望向最新的籃球框。
“哐。”
一發就中。
球的重量輕了,籃球框的高度也下來了。
所以剛剛黎謹帶人練的一直都是成人籃球框和成人用的籃球。
“哐。”
又中了。
一聲又一聲的規律的投籃碰網聲清脆利落。
這要是陳秦在旁邊,一定能認出這是黎謹最習慣的訓練自己的方式。
就像當年的射擊一樣,從來都是先挑中心紅點最大的嘗試,隻有這人上來就會扒着最小的不放,即使每次都零分被迫沒吃沒喝也樂此不疲。
别人吃飯的時候他沒得吃飯,在訓練,别人休息的時候他沒得休息,在訓練。
後面誰都能看出黎謹肉眼可見的進步,畢竟他是第一個在實戰訓練場上最快進入狀态,最快擊碎頭骨的那一個。
正中紅心,滿分。
“開心嗎?”在孩童十發十中後黎謹突然冷不丁問道。
他端詳了人好一會,點頭,然後又搖頭。
alpha的眼角一挑。
“我們再去另一邊。”
兩邊的球場挨得不遠,投中的成功率卻是天差地别。
球身擦着籃網墜落。
撿起球,他旋轉着球身摸索着抓位,眼中卻比剛剛更聚精會神。
黎謹已經沒再開口指導,趴在看台上打了個哈欠,昏昏欲睡,技巧和要領他都已經教完了,小孩現在要的是熟練度。
黎謹幾乎是伴着球身投籃失敗而砸闆的聲音入睡的,節奏規律得很。
所以當那節奏空了一個拍子,那雙眼就立刻又睜開了。好巧不巧,剛好跟孩童撞了個對眼。
應該沒發現他睡着了,對吧?
他低頭一看,八點了,這是又練了三個小時。
籃球再次回到孩童手中,這回黎謹看清了對方的動作,縱身一躍下的手臂三個部位皆呈九十度,手在球抛出後依舊在半空中懸置。
“哐!”
球身在砸到籃闆後利落的回彈到籃網中。
不是誤投,是掌握了技巧後的标準投籃。
再次回轉的視線與剛剛一緻。
黎謹招着手,孩童向前走了幾步。
“手伸出來。”說是這麼說,但黎謹已經主動将孩童的手臂擡起來。
這回輪到某人專心緻志了,指尖點上白色的膏體,暈開的藥膏均勻的抹在已經擦傷的指腹。
其實黎謹沒說的是,中途孩童有一次喊累,他就會把人換到兒童訓練場去了,但對方顯然沒有這個意思。
“累嗎?”
孩童很誠實的點頭。
“開心嗎?”
再一次的點頭,卻沒了之前詢問後的搖頭。
嘴角不自覺翹起,但其實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開心什麼,“那我們以後周末都這麼練,好不好?”
對方用的是“以後”和“周末”兩個詞,他的目光閃爍片刻。
“嗯。”
輕輕的語調下是誠懇的應答。
“以後周末帶你來打籃球。”與人約定好的黎謹将孩童一把抱起,也不顧忌着對方身上的汗水與灰塵,瞧見對方因為投籃而紅撲撲的小臉,由于已經沒手捏了,他湊上前,想都沒想,“啪叽”一口就親了上去。
怪哉,捏着像年糕,親着也像年糕,小孩莫不是上一世年糕團子變的?
閃躲不及的孩童眼睜睜看着對方的頭就這麼湊了上來,一時之間真沒反應過來。黎謹是親在眼角上,孩童默不作聲的紅的卻是耳朵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