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了?”
她看着人點了下頭。
“說話,光點頭有什麼用?”
又問了句。
“答應了?”
“答應了。”
不死心又問了句。
“真答應了?”
“真答應了。”
這回輪到對面不說話了,好半天才等到個響。
“我以前以為是你兒子慣着你,現在才發現你倆是不相上下。”
本來還能點頭說話的人這回頭也不點了,眼睛往角落那一瞟,發呆去了。
他隻覺得自己是幫他兒子擋那對親生父母。怎麼對面一個兩個看他的眼神都那麼古怪。
角落那剛好被黎謹擺着之前抓娃娃得來的玩偶,他與那熊娃娃眼也不眨的對視,黝黑的小圓珠剛好撞進心裡,緊接着咕噜噜的就掉入回憶的洞裡。
……
你說沒心沒肺的人要有什麼時候心神不穩過,那還真有過。
當被學校打電話來說他兒子親生父母找來時,黎謹在兒子面前拍着胸脯大大咧咧的做派,大方得跟沒事人似的,然後當晚就挂了倆黑眼圈。
你要問他為啥,他也會跟你猛搖頭,跟你說“我哪知道。”然後依舊是整宿整宿睡不着覺。
而那會也成了黎謹業績最好的時候。
“反正都睡不着不如加班。”
人生難得做牛馬,隻此今朝這一回。
夜班生活也是從那時開始,白天做,晚上也做,每天兩眼一睜光顧着與人命打交道了。
但一直到腳下的腦袋可以疊疊樂,他也沒等到人找上門來。
而也是後來才知道,他們不是沒找來,而是隻找了他們的兒子。
合着自己被忽略了呗。
唐小乖說風涼話說你兒子原生家可有錢了,黎謹咬着棒棒糖對着人翻了個老大的白眼,不鹹不淡“哦”了聲。
結果當天晚上就在那開始數存款,一直數到超過那頭了嘴裡的糖才終于被人嚼碎。
第二天心情總算好了點。
這事兒他當然藏的嚴實,才不跟别人說。
生物鐘調不回來,白天在家打瞌睡,結果又接到學校電話,跟他說他家年糕擅自請了一周的假,走讀。
走讀?
走什麼讀?
走哪去?
本來就沒睡好的人一下子精神敏感起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開始在家裡頭翻,結果還沒等找着就被剛回家的年糕撞見了 。
黝黑的眼望着黎謹不聲不響,孩童不知在後頭站了多久。
呆了的人身子隻來得及立正,麻袋順溜跟着手一塊背過去。
“李叔……菜市場李叔給我捎了倆魚,我拿麻袋去裝點。”
“啪嗒。”
他定睛一瞧,好家夥,麻醉劑掉了,趕緊又裝作若無其事撿起來。
“魚……活的,我怕它亂蹦,麻醉一下挺好。”
說話已經打結的人沒再解釋為什麼倆條魚得要那麼興師動衆。所幸他家兒子也沒問,而是直接轉頭回了房間。
還沒等黎謹松口氣,那頭又很快開了門,但這回黎謹總算手裡捏準了東西沒掉。
對面隔空扔過來個白團子,他下意識一接,還沒等看清是什麼,這才發現自己剛剛手一松,該看的不該看的東西“嘩啦啦”全掉一地,這回輪到對面的娃定眼一瞧。
“他順便……向我借了幾把殺魚刀。”小孩看着大人艱難的圓着謊,也不指望對方還能說些什麼了。
“睡覺。”
“啊?”
啊了半天也沒反應過來。
黎謹這會也看清了自己手上的到底是什麼。
是個“枕頭”。
本來已經有了自己小房間的人現在牽着父親回房睡覺。
懷裡突然鑽進來個暖手寶。
一如小時候在黎謹懷裡團作一團就能睡着。
還沒等黎謹反應過來想再說點什麼,結果自己眼皮也開始往下跑。
不得不說有兒子在身邊是真的能呼呼大睡。
并且再度睡回了個四仰八叉。
吃飯睡覺打豆豆,業績巅峰重回業績墊底,睡到日上三竿也不見得醒。
班又不想上了,翹班的心思再度升起。當然最後的結果自然是被擰巴着耳朵回去繼續幹。
“疼、疼疼疼。”
“裝,繼續裝?”
沒痛覺的人在這喊疼。
這一周的覺睡下來怎麼着也把失眠睡好了,黎謹也知道了他兒子是理都不理那邊的,就算那邊主動來聯絡也隻是客套回應。
黎謹的底氣一下子就跟吹了那氣球似的。
他的兒子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的眼裡隻有他這一個爸。
那他這次當然也要用實際行動去配合他兒子的高考。
柳辛噤聲的手勢做出來,打住了對方的念念有詞。
“廢話太多,我總結一下,所以你兒子他親爹親媽在你兒子剛成年那天就發了信息來給他安排相親,而他想找你這個爸當男朋友。”她特意把“爸”這個字咬得極重。
在對方點頭,旁邊的唐小乖又緊接着問了句。
“你真答應了?”
“答應了。”黎謹有些莫名。
他兒子每個月本來就隻有一天的假期,兩個月也才休兩天的假期幹嘛還得被相親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