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是室内翻卷的“嘩啦”聲,alpha跟着那翻卷聲也再度翻過一頁。
十點。
黎謹熄了家裡大半的燈,隻留着走廊的燈盞,将那書上的字照得清晰,同樣清晰的還有身後的翻卷。
十一點。
兒子還在繼續,蹲守的人甩甩腦海中的模糊,打了個哈欠。一道門,隔着兩個看書的身影。
淩晨的指針悄然落下。
不知何時垂落的腦袋,一點又一點,俨然一副磕成了姜太公釣魚的模樣。
一點。
定時的鬧鐘沒發出聲,卻是讓抱着的人感受到震動,眼一睜,瞬間清醒過來的alpha拍拍臉,擡頭看時鐘。一直看到時針旋轉一周,到了兩點,那專注的視線眨了眨,兒子咋還沒睡。
耳邊的翻卷聲不再成了那看書的伴奏,而是一陣又一陣打擊着心弦。六點的起床,七點的早讀,黎謹掰着指頭數,發現也沒多少時間留給他兒子睡覺了。
現在是那心跟着那分針轉,轉一圈擰巴一圈,分針轉了不知多少圈,心裡也彎彎曲曲了不知多少圈。
恍恍惚惚的,他聽到停筆了,一個激靈,顧不得被發現,關上走廊的燈後就先小心拉開道縫隙。
房内也是漆黑,不知是何時關的燈。那道縫隙又阖攏,黎謹擡眼,又望着那指着兩點三十分的時間。那分鐘還在旋,時針也還在轉。他聽着那聲,細細地瞧。
一直到三點黎謹才敢進門。趴在床頭長呼一口氣,總算是睡了,呼氣的聲音好像太大,讓人下一刻又屏息起來。
黎謹的夜視極好,所以明顯能看出床上睡得規規矩矩的身影實則睡着了也不安穩。唇抿着,眉擰着,那眼簾也晃動着,深深淺淺的熱息剛好吹到趴扶的人眼裡。
上床肯定是不上床的,不然他兒子鐵定醒。再說偷進門的人當然沒那狗膽敢鑽被窩,隻敢先這麼眼也不眨小心翼翼的看着。一直到覺得時機差不多了才先伸出手,端坐在那床畔,那指腹細細撫過那不平的眉角。
清淡的氣息随着釋放而漸趨濃厚,但歸根結底都是甯靜放松的。指尖因為靠的近,沾染的氣息很快就能随着呼吸而進入。
這時候黎謹拿的小闆凳就又發揮用場,方便給人坐着,他打着哈欠伸着手,果然不到片刻鐘的功夫,那睡着的人手臂卻是無意識纏了上來。
手背貼着鼻尖,頭微垂,緊靠着,明明隻是一隻手的大小,卻硬生生讓人看出了埋着手睡的意味,手臂上黏糊着長了個人。
黎謹彎着手臂給兒子當着抱枕抱着睡,那不平的眉眼卻是自發順了。
以前的小孩很小,小到兩隻手就能完全抱住。現在的人長大了,習慣卻一點沒改變。
其實他當初也沒想過他自個能有這麼大功效,是那會還沒分房睡的時候,有一次他提前比兒子先睡着了,睡得淺,因身邊那翻來覆去的動靜醒了,才發現他家兒子後來小心的動作。
那會接來沒多久,也是做噩夢,那次他沒抱着人睡,沒成想當晚年糕自個鑽他懷裡睡,那時候他兒子就有心眼了,特意把他手臂給搭自己身上,裝作是他自己抱的。
黑暗中的人睜開一道眼的縫隙,瞧着年糕的動作,任由他這麼做,剛剛翻來覆去睡不着的孩童進懷裡就不動了,睡得老老實實的,窩在他懷裡不聲不響的。
也是那時alpha才發現自己有着安眠寶的作用。他失眠了得靠他兒子,兒子失眠了也離不了他。
他的年糕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得讓人陪着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