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聽不聽,菩薩念經。”
聳聳肩,見身邊的人走了,某人的話反倒是比剛剛更多了。
因為對方是被捆在座椅上,某人直接就尋了個就近的位置坐在旁邊。懶洋洋将頭搭在肩頭。絲毫不覺得綁架犯對着人質做這種動作有哪點不對。
“我就說我們會再見面吧。”綁你的時候你那邊安保做得可強,險些沒攻破。”
向忱見剛剛一直沒動靜的人在他說出“你爸把你藏得很好。”這句話時立刻擡眼。
探究的目光投來。
就像向忱對人質沒有半分作為綁架犯該有的作為,黎庭軒對綁架犯也沒有半分作為人質該有的畏懼。
“那老頭還說你是你爸的開關,這句話應該反過來才對。”向忱感慨了一句。
“想知道關于你爸的事,”這句話說得意味深長,笑盈盈面孔下的動作卻是出人意料,湯匙被重新遞到嘴邊,“吃飯吧。”
這不是他們第一天進行這樣的“友善”對話。可能alpha也知道經過幾天的重複,新鮮勁早已過了,所以今天特意抛出不一樣的誘餌。
“好乖。”
看着對方還是低下頭選擇了将湯汁喝下,在向忱還沒看夠那含住湯匙乖順的一瞬,嘴就立刻松開與湯匙的接觸。
但這架不住一次又一次的重複。
甚至到後面看夠了心情好了的人甚至放松了對方手部的束縛,讓對方能夠自己動手。
然而在青年仰首準備幹脆利落喝完時,耳邊冷不丁灌入的話語使得那擡手的動作一頓。
“很好聞。”
金屬椅背的寒意滲入脊椎時,Alpha的手掌不知何時已如蟒蛇絞住獵物般扣住青年的肩胛。歪着頭的人将下颌硌在右肩,溫熱的鼻息掃過那些半愈合的咬痕,仿佛猛獸巡視自己反複撕咬過的領地。
明明是beta,卻有着别人沒有的氣味。
幹淨,清爽。像冬日剛剛升起的大太陽,燥燥的,又像松香的味道,點燃的味道。
是那種坐在壁爐邊上,會染上的味道,讓人在雪地裡也感覺在家裡,讓人在冬日裡都念着這抹暖,并為此傾盡所有。
“第一次見的時候,其實就有聞到。”所以在他知道目标就是對方的時候還是挺滿意的,雖然這不代表他會打折。
他很喜歡這個氣味,但向忱也跟黎庭軒說過這太淡了,他幫他加點其它東西吧。
青年側過頭躲避的動作反而将脖頸側露,暴露出脖頸後側細小的針孔。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玩這個遊戲。
失手摔落的瓷碗湯汁灑落一地。被锢住的軀體不得動彈。
腺體處深陷的齒痕與現在俯身露出的銳齒重新吻合。獨屬于Alpha的信息素從無數次咬開過的創面滲入,無數次結痂過後的傷口又無數次被咬開,流入體内的炙熱感順着血液灼燒着身體各處。
被咬的人同樣齒尖抵咬着舌尖以保持清醒。
脖頸處衍生的滾燙一路蔓延至全身,皮膚下不屬于自己的信息素穿刺過每一處血肉,彈起的身軀在下一秒就被人掐着腰拽回原位。
越反抗會被啃齧得越狠,最嚴重的一次是青年纏繞上繃帶被迫休養了好幾天。當然消停的也就隻有那幾天。
“乖,你可以這麼想,要是野獸聞着崽子的味道來壞事了可不好。”畢竟的确有一些怪物,隻要嗅到一點孩子的氣息,就能追逐到不死不休。
這是向忱近日來反複做的一個動作。甚至都快習以為常的事情。濃烈的檀香在這一瞬間散發開來。
隻是令他不愉的是,就是無論他怎麼注射,對方身邊徘徊的那股味道還是沒能被成功驅散掉,自然也就無法将自己信息素的味道完全覆蓋上。
“真奇怪……”說完這番話的人俯首再一次嘗試,被咬并不是件可怕的事,麻煩的是身體的排異反應。這一次注入的信息素更多,也更重,自然讓beta被迫激發出來的排異反應也就更重。
嘔吐,刺痛,暈眩,各類的反應接踵而來。
滲出的汗珠自繃緊的脖頸處滑落,信息素在體内橫沖直撞,伴随着流淌過骨髓時帶來的針紮感,地面滴落的液體一點一滴擴大,垂落的頭顱,舌尖被咬破的鮮血控制不住的自嘴角流出。
模糊的意識中感受到濕熱的舌面舔過失控滲血的腺體,犬齒刮擦着皮下跳動的脈搏,未愈合的微紅針孔此時被再度撕開痂口滲出血珠。
克制之下的指節泛起青白。
引起的壓抑的震顫沒能引起對方的松手。青年身上那股氣息始終沒能被驅除。
“到底是什麼原因……”
“松開。”
下一刻聽到身邊人破天荒開口的人挑眉。畢竟這幾日無論他做什麼對方可都不會吭聲。
啞聲說出這話的人因為垂落着頭而神色不明。沙啞的聲線像繃緊了的琴弦,在密閉空間裡激起微妙震顫。
“真的想要标記的話就松開。”
一句話直接揭露出對方本質。
有常識的人都知道beta根本就無法被标記,對方這幾日的行為完全就是明知故犯。
聽到這話向忱也沒否認,滲出的剩下一點腥甜的血液被最後含舔殆盡,本來就徘徊在肩部的手臂向下,感受着腰間的肌肉自始至終的繃緊。像摟合心意的玩具那般。他看得分明,懷中人明明眼神陰鸷如困獸,卻不掙紮不反抗的馴順态度令他嘴角一挑。
指節深深陷入腰窩,滿意地看見對方因疼痛弓起的脊背,眼神恍惚的一瞬。青年特有的松香混着血腥味在唇齒間蔓延。
他喜歡的就是對方這種與真實性格截然不同的乖,當初看上的也是這一點。
隻是還差一點,所以向忱還是根據對方的話語乖乖松了手,但是手沒有放下,在發絲間揉了又揉,滑過發絲時手心是柔軟的觸感。令他想起對方當初主動舉起父親的手心甘情願伏于對方手心下的動作。
當初伸過來的手背被兩隻手接住,向上舉過眉心一直到與頭頂平齊,略垂下首的青年,讓那手得以放在發間,兩隻手的手心壓着黎謹的手背,讓那掌心跟頭頂壓實。
那種主動是獨一無二的。
遲來的刺痛順着神經末梢刺激大腦,從回憶中清醒過來的人感受到腕骨猝然被冰涼指尖扣住,冷淡的目光下掰折的力道更重。
右邊的手被掰折了也不在意,扣着對面的肩順理成章将人壓在身下,天旋地轉間兩人的位置徹底颠倒。
好吧,剛剛春秋大夢做多了,對方這分明是找準一絲機會都想反撲。
剛剛用來捆縛青年的鎖鍊被人握于手心,但青年的手腕部分又被徹底鉗制。
結果就在這時刺耳的警報聲令雙方動作都一頓。向忱膝彎卡住對方腰腹的姿勢在分神之下一松。結果也就是在此刻脖頸一緊,鎖鍊的收攏迫使兩人的面孔近在咫尺。
擡眼間正對上青年浸在陰影裡的眼,方才溫馴垂落的睫毛此刻擡起。
那是比第一次出逃時大了數倍的力道
……
青年扶着脖頸起身,但還沒走兩步腳腕一涼,被人直接扣住。
“第一次收斂鋒芒讓人掉以輕心是好事。”
後腦勺的重重磕地伴随着脖頸被人眼也不眨的掐住,掌心下的動脈在劇烈收縮。
上方的人微微歪頭,露出剛剛被鎖鍊纏繞得青紫的紋路。
下方的咳嗽聲被卡在喉間隻能發出細微的聲響,拼命摳着掐在脖間的手泛起青白。
“但第二次不能手軟啊。”
……
外圍。
眼神混沌的人擡起腳,踩斷敵人脊椎骨時如同毫無感情的精緻人偶,使得對方半身癱瘓也無所謂。
血泊的邊緣緩緩彌漫,鮮紅的液體順着沙礫攀爬向四周,蓋過原先已經幹涸了的暗紅。
從内裡傳來的熟悉的氣息令alpha擡頭。
面上血流的緩緩滑落仿佛裂縫的蜿蜒曲折。本就裂開的口子肉眼可見的再度橫生出數條。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