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真正危機來時，我們也仍然會恐懼擔憂，會懼怕顧慮，這是常态。

是真的見過，甚至是在看到過後，念酒才懂得，為什麼說為人困局。

這般的感悟，或許也是在經曆過什麼之後才會懂得。

興許尋常人看着覺得修道容易，就連念酒起初也是這般覺得。

但真正體會過，也才知曉不單單是什麼，實際上每一份職業也都是艱苦的。

晝伏夜出不免受傷，甚至得擋在世人的前面，就算是受傷，也要擔負起職責盡力而為，有的甚至不能定奪究竟是從屬哪處，卻還是得循規蹈矩的辦下。

縱使知曉惡靈也有七情六欲，縱使見到被害者堕入惡道，但凡是殺人了犯錯了，有了危害威脅，大多都得一視同仁。

也不是沒有見到同為道長的修士，但是通常也隻是打聲招呼交談一下事項各自的行徑路途，便沒有什麼聯系關聯，也少有牽扯。

不同的道長的法子也不同，念酒見過，卻知曉無法言說什麼，他知曉自己還是能力不足，當有能力改變時，或許才能夠去作為些什麼。

念酒也就遇到過各自不同的道長，或許正如這個世道般，的确是各式各樣的人都能夠見到，不同的人也都有。

自己偶然一次與卿逸道長被兩邊的妖怪夾縫突襲，故而也顯得不太熟悉業績，見那前面的妖怪快逃了，就打算幫忙捆緊些，不曾想那後面又冒出一隻。

卿逸道長隻能先将突襲的那個妖怪應付，而念酒這邊也就看着，隻是那妖物脫身快些，念酒還沒有來得及叫卿逸道長，自己卻差點被傷了去。

正好那時一旁的一個老道在看戲，也沒有打算上來幫忙的模樣，之後見念酒差點受傷，還在那邊說着風涼話，不知道是挑撥離間還是在管不該管的。

說起那時的場景，念酒也都不想提及，若不是多見識了些，還真不知曉還有那種老道，專門等别人快抓到妖物後偷偷解開來，自己又再裝作抓住，這也就算是他的功勞。

“小友可知曉，若非這位道友來的及時，怕是你的手就不保了。”那老道在附近遇見時望來，也是陰陽怪氣到，搓了搓自己的兩撇胡須，眼咕噜直打轉朝着這邊瞧着過來，明擺着是有些什麼别意。

“不過好在有人帶着，也不懼有些什麼差錯。”說罷也是胸有成竹般昂首挺胸，手中持着拂塵一副道觀仙人的模樣，大抵是覺得念酒這般還有人帶着，着實是說不出什麼情緒話中有話來。

“我知曉了，多謝這位道長提點，方才是我手快了些。”

實際上念酒也不過是想要幫忙将那捆妖繩夠綁緊些、不會突然掙脫，但是後面不曾想忽然跳出一隻，注意力就被轉移走了。

那老道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搗亂，念酒一時間也沒有發覺，卿逸道長原本捆好好的捆妖繩忽然就松開了好多，那妖物忽然暴起将要掙紮開，念酒見到急忙過去阻攔，也還未察覺那妖物掙紮之間的鐵爪過于危險差點便被割傷。

若不是卿逸道長手疾眼快安了一道符紙讓那妖物動彈不得，念酒還險些受傷。

之後卿逸道長在那老道離開後，才同念酒說剛剛捆妖繩的松開實際上是被動了手腳，卿逸剛剛就發現那老道身上帶着個隐形的法器，也就暗中阻攔将那捆妖繩解開來。

念酒那個時候才知曉，所以對于那老道的做法也不大認同，有點反感這種故意陷害的。

畢竟說來，這時恰好是兩個妖物一前一後冒出來，又是防不勝防，剛剛收服到一半便又冒出來的另外一個會飛的。

念酒也是看着卿逸道長收一半擔心不安全所以想幫幫忙，況且念酒也不覺得自己來不及太費勁，畢竟有心看着注意，總歸不會出什麼大的意外。

念酒那時聽聞，也是感受到别意，雖然說平常鮮少有探查過，但是面對這般的修道之人，也無妨讀心一二。

所以嘴上道謝應下，但眉眼之間卻仍然是平靜的态度，與那老道長視線相交的一瞬，也就看到了那老道的心思。

是有些妒忌介懷，畢竟那老道先前也是有見過這位卿逸道長，之前還打算與他結伴同行，隻是卿逸道長直接婉拒，那老道糾纏了幾日之後便也作罷。

老道也是知曉自己是三腳貓的功夫，隻是明面上還算過得去些，尋常的妖道還會對付些，畢竟也撈到了個隐身法器，所以就生了歪念頭。

老老實實辦事但總歸麻煩，還是想要尋輕松的渾水摸魚撿便宜來着。

實際上老道心裡面也是想要跟着卿逸道長撈些好處，雖然說念酒也是有其目的，但是也不會覺得有何，反感歸反感那種行徑，但也理解了老道那般的說話姿态看來也沒有什麼意思，于是在這期間便故作不知，心下也還是有些好奇為何卿逸道長會答應自己。

雖然先前沒有那般直接的詢問，到底對方心裡究竟是如何思索，還是尚且不知真實想法。

于是在又是尋常般的街道上行走時，念酒也是知曉今日的妖物不同于以往，有些危險但好在沒有出什麼意外，抓住後收拾好天逐漸亮起便打道回府先行回院。

一路上都是蠻安靜的沒有人煙，隻有那宵禁結束前的民居街道日複一日。

興許心中所摻雜的心思并未言說，一路上悄無聲息，盡管這段時日也還未完全知曉了然，但好在在卿逸道長的教授下，念酒也知曉在夜半遊行時開目望夜，也不必提燈而行，也能夠知曉些别意之事。

“道長不覺得我方才過于沖動了些？”念酒隻是在夜晚看着周圍的事物清晰可見，難得覺得新奇，耐心仔細望去周圍，就連那樹蔭之間拂風而過的聲音葉落都是悄然而過，這般的氛圍氣氛之中，難得是可以放松直言些将自己的疑慮言語。

方才在路上一人佩劍一人徐徐，雖然并未言語，但也知曉這期間的感受是默契般。

縱使卿逸道長知曉念酒所言為何，卻仍然不疾不徐聲線平穩目視前方，好似那并不是什麼值得在意的事情。

“并未，那妖物本就不好處置，方才好意幫助并無錯處，注意安危謹記人心，往往在這種情形下，同道反而更為可惡。”言語随性，也仍然坦然。

卿逸原本也明曉修道之中的彎彎繞繞，無非是另外的一個世界圈子，有惡人也有善人，皆有不同，因此情緒波動也不會那麼大。

這樣的說話聽着有些像寬慰，但若是放在卿逸道長身上，便知曉是真心實意的随性真性，念酒聽聞也是不免一笑釋然，偏眸望了卿逸一眼。

“道長心性真好。”誇贊說時卻停頓了一下，表露目的，“隻是念酒有一事不明，為何道長這段時日願意帶我一同，也并未擔憂我拖後腿了。”

念酒心裡也是的确想過的，自己和卿逸道長交談甚少，甚至不比小丁或是何老爺他們。

自己也不會太過去過問在意他的過往經曆，而卿逸道長也同樣，從未詢問過自己那些事情，就好似他們之間保持着一道距離。

在外面也在平衡線之間，是禮貌與距離，也是不過多詢問與尊重，但正因為如此，更難了解對方，更何況是這種好意幫忙。

“我未曾察覺。”卿逸興許知曉念酒眉眼之間的憂慮，才誠然松了些語氣，“默契。”這番言語到底還是誠然回答。

盡管最初卿逸隻當做是陌路人，恰好相逢偶遇，但這段時日來，也愈發改觀，了解了些面前之人。

因如此，所以并不會憂慮關系，也不會要求什麼，若念酒打算學，卿逸自然可以教些道世之中的規矩與行徑。

卿逸又如何看不出來，念酒起初那般的怕鬼怕鬧，實際上也無非是故作姿态，後來跟随自己詢問的那些閑談不過是淺笑眉眼之間的不甚在意，舉手投足之間的故作誇贊尴尬也是舒緩适宜的作料濡染，自己若是不回也無錯，回了也無妨。

既然如此，不甚在意為何要回，既然在意，又何須言語。

甚至在念酒未曾察覺時，卿逸早已從他那雙純摯無邪的眉目之間、在他的那舉止修養之中看出來了。

實際上他從未在意那些，安危也好，甚至是喧嚣也罷，如泉水似溪流，看似作響有聲，實則悄寂無言。

“從最初，我察覺時便感覺、與你一同或許合适，比起我曾經所見之人更适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