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如今以刀行策而言,就算順手幫忙,也得自己跑一趟。
宵禁無人可以偷懶托巡捕送來,一并記着,青天白日人多眼雜,難免閑言。
先前想着回去将這律法稍改,隻是眼下一直沒尋時機,又不能輕易露面,隻能等之後一并記着修改。
因此方才刀行策也是想着剛剛要是卿逸收了,自己也不用再走一趟送衙門去,功勞給念酒也好,記他那邊。
在念酒的視角裡,倒是另外一番認為,看刀行策這輕車熟路的模樣,也知曉厲害。
無論是剛剛還是現在,所以通常刀行策講究效率也不是沒有緣故的,着實是遇到的多了去了。
但按照剛剛黃鼠狼說的那種,刀行策并不是不知曉,但通常都不參與就是,人各有異,善惡皆同,魚目混珠,諸多限制,國有律法,衙有縣規。
他又不管人的事情,況且玄軒原本就是人多,一個個管過去分辨過濾篩選質量,哪裡來得及,還浪費時間不如曬太陽得了。
但是刀行策明白,其實剛剛有一句話說對了,人和妖一樣,有惡也就有善,還有像是黃鼠狼這樣的灰色地帶,慫強者又吓唬弱者,先前那般多的狀況刀行策也曾遇見過,因此司空見慣,見怪不怪。
這個世道的确不是非黑即白,也不是善惡不分,所以每每都需斟酌考量,壞究竟壞到什麼程度才算壞?好人究竟怎麼樣才是好的?就算是惡人裡面也有良善、好人也會嫉妒怨怼,都是世俗所見。
有的做壞事實際上也并不是因為什麼?興許那些人也是單純的因為心生邪念,按照如今的話說也就是反社會人格,就算是此前念酒與卿逸偶爾抓妖時前來衙門也見到過這樣的尋常案例,有的慈眉目善卻心中蛇蠍,而有的看着不好得罪,卻着實是個内心善人。
惡人知曉,也明白世道之中魚龍混雜,通常懂得分辨,甚至比起好人還更聰明更善斷,知曉什麼時候該殺人什麼時候蓄謀作案,也會耐着性子等待時機,明白在四下無人的時候最好作惡,每每做了壞事之後還一副什麼都沒有發生般風輕雲淡的模樣。
而且有的作案人在旁邊觀望是為了防止有目擊者,甚至還會賊喊捉賊假裝叫喊了一句,或是刻意僞裝着如同常态一如既往,還會聰明些的主動報案金蟬脫殼,連惡人都是這般,那些尚未被感化的妖道也是知曉究竟會發生什麼?
但是真的是這樣、為何那些惡人那麼厲害,偏偏做些不違法害人的事情,善良淳樸之人也還是庸庸碌碌一事無成?
甚至有的人窮極一生平平無奇,直到摸索壞事,卻在這方面擁有令所有人都驚愕錯異的天賦,就好像是證明那些人本身就适合做還是這些?
有的惡,是天生注定的,或許隻是一念之間,也就會犯下過錯,紛紛擾擾,世道庸俗,不可避免。
面對這樣的人,你說你還是一副好言相勸不吃教訓的态度,别人隻會當你好欺負,不如還是用雷霆手段,震懾之後讓人懼怕畏懼才懂得教訓。
實際上刀行策之前所作為的,也說不上是錯處,更是按照後面的一種态度來定奪。
縱使你心慈手軟好言的相勸,對方也不一定會聽從,甚至還會覺得你假慈悲多管閑事,這個世俗之間,刀行策所見到的,遠遠比起念酒那般來的更加黑暗,庸俗,戲劇的很。
常常善意很難感化犯錯的人,但是懲戒可以威懾犯錯的人,正是見過,所以刀行策也知曉究竟是怎樣才會讓人忌憚,心生敬畏警惕,不敢再胡作非為肆意妄為。
雖未言明,但刀行策也相信念酒會懂得,因此不必多言。
在之後一同過去将那黃鼠狼交給衙門處理,刀行策也是知曉衙門之中處置起來遠比他們私下來得規範标準,也更合适。
畢竟衙門也間接關聯到百姓民生之類的,就連是非對錯、人命損失等也都有标準的框架定論,依照律法準則,按例論功賞錯罰,至于修道之人以往通常也是隻能私下處置,所以後來頒布律法後,通常都是交由明面上的衙府或是一些專業處理這些事務的機構組織,更能夠不斷精進完善。
之後将這件事情處理好,念酒也是初步認識到刀行策究竟是什麼性情的人。
怎麼說、有時候對待收妖這事情可是非常積極,都不像是工作,而且非常認真正直,所以先前聽到的傳聞大抵也是有幾分的根據的,雖說隻是外傳,但也證明了的确是有人見識過的。
至于刀行策往日的作為,從凡間常人的角度去考慮的,利弊權衡以尋常秩序安危為重,更靠近百姓安甯,所以對于妖怪也是比較粗暴了當些。
而念酒好歹也是了解到妖怪的不同,看待的觀念也有所差異,大概所想着也是平等對待。
至于卿逸道長,雖然不說,平常也能夠看出來,和念酒在一起的時候基本上對妖怪鬼魂之類的邪祟妖物沒有犯大錯也不會太過心狠手辣,情面理由也都有顧及。
不過啊,到底還是有幾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耳濡目染了。
刀行策知曉,若是以往私下,卿逸對于妖物的态度也并非是這般,所以也看得比較明顯……明顯的就不對了!
在刀行策的眼裡,自己曾經的道友怎麼能夠是改變了些自己的守則呢?
其實這個時候刀行策也還沒有發覺,畢竟刀行策也是了解卿逸平常的做法,雖然說不支持,但是也不會這麼反對。
估計也是看念酒那般過于優柔寡斷的作為态度有些不順眼,所以對于念酒那樣順着态度不贊同,應該本身也不大支持。
不過直接在念酒面前問老友,的确不太合适,所以刀行策還是嘴巴拐彎,朝着念酒這邊提醒道。
需直言不諱,刀行策也慣例所言,便是天下的妖怪動亂那麼多,像他這樣做道士?挨個好聲好氣的講道理說好話、客客氣氣的,基本上都是沒有什麼作用,都是妖怪了還好好的聽你講道理?
外面作惡的那麼多,哪裡能夠個個顧及過來,要刀行策說,見到做過壞事的,直接先收了再說,之後交給衙門,也省的磨磨唧唧沒個效率,還容易出些意外。
回去的路上,大概也就是這麼一回事,再加上刀行策也道聽途說念酒這段時日的傳聞,或是見到他有些什麼不适宜的行徑态度,加上今日之事,就順勢提點了幾句。
“今夜你與我一同,宵禁巡夜,防範未然,防止今日之事誘發,卿逸單獨另巡。”刀行策本意是想帶帶念酒,也好單獨監督檢查一下念酒這段時日的所學。
到底觀念與性情行徑也有所不同,刀行策又怕念酒真不懂,也就提點了幾句。
“方才那般,不必多言,直接收服就是,多費口舌,易被蒙蔽,使得靈台不清,神志恍惚。”
“若是皆由你這般,想必天下行道,也皆十年未除,頻發事端,民不聊生,輕重緩急你将來需學着些,效能高辦,簡潔迅速。”
但是念酒覺得事情都結束了,也可以愉快扯閑幾句,如今刀行策非得再提,揪着今日之事和不知多久之前的聽聞來提,心中也略有不悅。
管他是不是挑毛病,影響心情自然不爽,所以這麼一碰撞,就有些觀念相斥了。
“道長說的是,将來我必然好好學,精進能力。”表面附和,但念酒的确沒入心,反倒反嘲了一句。
“隻是這等事情,若是道長當時有異,當時直提便是,不必事後追究罪責,也使人不快。”
如今刀行策又看着卿逸和念酒一同,先前也少見面不了解,如今見到念酒這樣了還不說說,慣着吧,之後也怕慣歪了。
估計看在念酒還是個小輩的份上,也就指點說教了些,見念酒反語唇擊,心下也是知曉自己被拂了面子,好心當成驢肝肺。
“你入道不久,自然不明,先前未提,也是顧忌有人帶你,不似無門之出,眼下見你有錯,提點一二,更是涉及将來。”
不過刀行策這個人本身就是說話方式粗暴直接,不免有些讓人覺得難聽。
“今日你本就有錯,一則使人受難,未及時防範,二來助纣為虐,誘導妖物,三出未明環境,便随意施法,先使人受難,其擾亂街道,後不知悔改,如今還頂撞幾番,實表不願。”
念酒與刀行策一同走在路上,聽聞也是拐彎抹角的笑着回了幾句、話裡帶刺,順帶再嘲諷幾句。
“今日之事,既然過去、就不必再提不是?如今難得閑暇,無傷無亂,百姓安逸,一如既往,高興些不好嗎?”
“難不成非得像道長您說的那樣,居安思危,片刻不停,揪着這點提點,生怕不知曉似的?原先還想讓道長嘗嘗我的手藝,如今看來倒是不必了。”念酒計劃是回院歇息,順便抄幾個菜,事情也順利解決,誰知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還非得傍晚拉着自己巡夜監督,現在還要說錯處揪毛病。
其實念酒也知曉,自己與卿逸道長一同,也習慣了順風順水,一聽别人點撥指錯就有些不悅,的确多少是有些不好。
但是本來好好的,念酒也覺得可以這麼結束,但是刀行策非得糾結那麼一丁點的小事情,嘿、這不就杠上了。
哎嘿,真不錯!若是旁觀者見了,不免會有幾分看好戲的姿态。
畢竟都是道長,左右怎麼争論矛盾,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影響,像是刀行策那般闆闆正正五大三粗的性格,也不會說在背後搞些什麼動靜。
因此最初的時候外人見了頂多是覺得兩位道長不對頭,也不會有什麼風浪就是。
但是這番于私下而言,念酒興許知曉刀行策的作為的确在理,但是也不必要說是處處都說教自己非得如何?
人各不同,秉性不一,習性各異,非得按照統一規制的行徑态度來做,好似也太過麻煩了些。
對于念酒而言,雖說刀行策資曆久些,但好歹也有卿逸道長在,也沒見到卿逸道長說些什麼?平常那些也沒有什麼差錯、就也開始有些不大服氣。
念酒慣來脾性是不錯的,但也耐不住刀行策那般次次都言,要麼就是和卿逸說着些悄悄話,自己在局勢之外。
念酒可以一次兩次當做不知曉,但是次數多了,不免就有些厭煩那些唠叨了不是?
也就是偶爾聽着覺得刀行策那說法也不是全對,就不免頂嘴了幾句,這樣一來刀行策那看似火爆的脾氣也是不大客氣着。
之後就是天雷勾地火、禮尚往來交談了幾番,關系可不就好不起來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