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在這時,就聽聞念酒出聲,那叫一個膽戰心驚。
“你不會殺了我……”念酒見他不說話,那就更擔心了,雖然說卿逸道長是個清醒的人,但是刀行策可不是啊!
卿逸道長或許也是察覺到念酒的害怕擔憂,于是稍許放軟了些語氣,“不會。”
“……真的嗎?”念酒卻隻是試探的問道,但心裡的确有些狐疑,還在想着要不要啟動别的計劃,或者找小七詢問一下。
卻見卿逸面容上并未有什麼改變,僅僅隻是望着自己懇切确保之後說出暫時性的解決方法,念酒也就知曉這般賣慘的作态還是有些作用的。
“我曾經遊曆間見過妖族有使過一種法子,可暫且将妖物外形隐去,也不會暴露,想來倘若還清晰,也可暫作。”
聽聞卿逸的言語,念酒也知曉他如今對待自己的态度算是很好了,畢竟尋常也并未見到卿逸道長對何人妖物這般擔保照料。
不知出何緣由,但是冥冥之中念酒也能夠察覺幾分,他不單是那般冰冰涼涼的道士,更不同于往日的冷漠淡然,或許道長本不該被定義。
道長可以是融世,入俗,也可以真摯且懇切平心而論,可以是為國為民以為己任,也能夠賞閱山河百川矽步跋涉,也能夠有人之常情,識得五谷豐登。
看着卿逸朝着自己這邊走過來,也端正了坐姿,到底也知曉對方的法子能說便是有作用的,這次也不會與刀行策那般的直怼,反倒老老實實的端正态度。
“不過此法到底隻是藏匿幾分,之後若是有些什麼變動,也難以預料。”
卿逸說罷,又是上前幾步,青灰衣袍随着走動的姿态稍許擺動,似是波紋幅度,且那四方步伐本就帶着些許莊重氣勢,更顯道長風氣。
畢竟雖為修道之人,也并非手無縛雞之士。
隻是那看似單薄的身形下,也未曾有人見聞究竟是怎樣,是常年跋山涉水的健碩,還是除妖為道的德性,是分文不取的百姓民向,還是那熾熱爐底的青幽灼紋。
但偏是這樣一位道長,卻并不會輕視面前尋街的尋常小生,雖知對方不過邁入半個門檻,到底也非真正修行之人。
但是見遍世俗紛擾庸俗略見過招搖過市的虛假道士故作高深道長傳道聞知,那大腹便便的門閥貴族指高氣昂直刺積貧積弱的尋常百姓,聞那尋仙問道的玄軒皇室對孤苦無依的漂萍老翁毫無見聞,女子出嫁不得所依,男兒無法方剛志氣,卿逸心中無感卻無味。
遊走世間心情本淡,難有波瀾,卻聽聞身邊的青年輕歎一聲,甚比父母官更憂民患世。
“他們走不動路了,哪裡來的志向保家衛國,女兒要被賤賣發配,男子作為低賤苦力,官吏驅使不如牛馬,路邊乞兒多過是為流民驅逐,沒有家,沒有地,沒有勞作的力氣,大字不識幾個,百姓吃不起莊稼稻糧,哪裡能想些别的。”
“就連朝堂大費周章抓妖驅邪,廣聘道僧同盟比試,也無法改變這些根深蒂固的事實。”青年将眼前所見盡收眼底,卻知曉單憑形單影隻的個人,也隻能從旁而見。
卿逸在玄軒許久,也并未真正明白玄軒的妖魔究竟如何誕生,但青年隻字片言,卻好似道盡了他那展顔明朗下的憂慮愁雲似陰雨悄然綿延,順流而至。
世界上哪有那麼多的柳暗花明又一村,大多數也都是跋山涉水,曆經千辛。
盡管如此也仍然無望可見真正解脫,人們一生都在尋找破解之法,也有追尋根源之人,隻是兜兜轉轉,怪着怨那,也終歸不知究竟是如何改變,尋得腳下路。
其實不得不說,他來玄軒的确還是能夠看出些什麼的,畢竟也不似那些人遊山玩水。
這民生百态,究竟能否漠視别眼。
高位者可否看見那泥濘泥牆旁的乞兒。
高歌向天志吞山河,如何知曉那痛病纏身的低喃。
人們看見溺水者,卻不知沉溺期間之感。
便是世界無感同,身受苦楚無邊,方才悟道。
卿逸側目而視,青年毫不自知,仍然在自問自答,身響間好似帶着幾分綿延山川脈入林間的翠亮,微黯仍顯,好似歌謠,如同喃語,白雲蒼狗,不及憶念。
“怨不得人、也怪不得别人,若是百姓識字,衣食所安,天下自然少有妖魔,到底是妖魔殺不盡,百姓難耐舍,高位挂懸月,低眉不見世。”
這樣的青年,似乎正如同眼前的身影重疊,青衫灰袍随月而出,日朝而歸,長劍所配,擔的是救世由頭,舍得卻孑然一身,旁無親長。
他們本是同一人,卻展露不同身姿神态,一方憐憫垂眸,低聲呤喃,一面故作姿态,載歌載舞。
到底怎樣才是,怎得才錯?卿逸擡手垂眸間,庸擾與顧盼左右而生,他會救民,甚會護妖,卻不知該如何對待這般的青年。
路盡山絕前,隻需止步勸攔,還是任其一意孤行,邁上斷崖,他勸不得,更想要陪同解惑。
他逐漸伸手,想要抓住什麼,立于高懸崖壁,明明知道那是水中鏡花,月間倒影,仍然不願松手。
他想要抓住什麼,卻舍不下什麼……
究竟是什麼。
他苦思冥想的答案都不是真正理由,那些解釋都不是他所想要,他的認為在世道空無一物,他的所求之物被否決禁止。
既然抓不住,不如讓後來者試試。
後來者?真的得到你的認可嗎?你真的認同他們嗎?你知道他們不是你。
但或許他們能夠抓住呢?或許也會更糟糕,但是還有什麼會比回溯的如今更止步不前呢?
如果前人不行,不如讓後來者試試?所謂的結果,究竟是怎樣的結果,是你心中的答案,試試、無止休的重置倒流,無法變動的進程變遷。
流華似水,靜影沉璧,躍然紙上,呤響水滴,桌案旁的茶水卻傾斜而下,直到哐當一聲悶響,他才似覺反應過來。
此時他距離床榻間的對方不過兩三掌展,一伸手好似就能夠抓住什麼,但理智回歸,察覺這種距離已然是有些越界,便後退一步,穩住心緒。
到底也是事發突然,不過是片刻的轉瞬即逝,見對方不答,遲遲陷入沉思,又上前幾步好似姿态。
念酒一時間也不知曉他究竟是打算作何,卻從言語之中聽着,方才那番言論好似不是什麼好主意。
畢竟妖族妖修的法子拿來給被施法之後的常人用,這樣真的行麼……不免有些懷疑。
但接觸到卿逸淡然的目光,念酒的心中還是稍許微動,幾分考量權衡間分析利弊,稍加思量。
自己不答應無濟于事,耽誤後來行程。
但是一旦答應,計劃有變,很多事情又得重新規劃,希望不要耽誤接下來的事情。
念酒颔首應答,“道長說的在理。”
雖如此,隻不過念酒知曉自己倘若依舊還是這幅模樣沒有改變,估計之後的行程也是會變動的,千算萬算,到底還是逃不過意料之外。
用悲觀主義的樂觀點說來,這事情、念酒自己也是擔心的,況且如今還是在客棧,周遭道長不在少數,先不說被刀行策砍死,怕是自己如今都出不去這客棧大門。
所以說這些東西怎麼收回去來着啊?妖修是怎麼處理這種情況的?早知道以前多問問了。
念酒還是琢磨着,自己還是得留下來的,還得假借他人之手。
畢竟要是沒有效果的話,自己估計很快就會走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