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一片的夜幕之下,在同一處的地域平川,一切也都是同生同息,日月輪替。
似乎在玄軒地域人口密集之處看似毫不起眼的一處小屋群落間,玄軒的建築物也都是類似的特色,沉木色的勾勒梁房,特有的屋開向外采光納涼,房檐四角翹起飛燕似的屋檐,還有挂着的尋常銅制風鈴。
玄軒交錯有序的拐側式布局,使得街道巷角間普遍而統一與周圍的建築布局融為一體,融洽而又随和,好似在這,百姓與階級也沒有那麼嚴重的等級之分。
這分明隻是一處尋常道,不能再尋常的建築物,想必到了外邊也無人知曉,或是過多注意。
但在玄軒,這類大衆普及的與衆同處卻是許多官員所在之處,他們低調而又内斂于四處,并不招搖做派,甚至可謂說得上是隐姓埋名,就算站在你面前,或許你也不以為然。
比起所謂明面上的達官貴人,他們或許從來都是隐于幕後,從而在期間操控着全盤的布局,然而卻籍籍無名,少有聽聞。
因此在平日看來,他們在民間與那些普通不宜百姓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别,不僅如此,就連皇室也亦然,民風淳樸、重道暢農提商作為。
這就是玄軒的皇室作風與信仰。
甚至他們并沒有那種所謂輝煌奢靡的宮殿皇家,就算是皇帝也并不會坐落在皇宮之内長久輝煌享受着他的榮華與地位,而是隐匿少聞,暗中處置着天下各事。
說起來、反倒是那些稍微有點遠親富賈沾邊熱鬧,成日穿着打扮着榮華富貴耀武揚威,至于他們與如今的官僚體系和皇室作風截然不同,但朝堂皇室卻并沒有多加制止,也許是他們需要,又或是百姓所知。
玄軒之地,或許在很久之前這片島嶼,從耕種插秧開始,玄軒也就信奉着與民休養的政策,因此所謂的貴族百姓之間的等級縱然許多,但也并非是皇室所信奉。
此刻,随着屋檐間的風鈴輕微晃動幾分,尋常住處屋檐之下,朝内大開的内屋内,屹立着一道身姿挺拔的身影。
隻見那男子眉宇俊秀,沉靜穩重,身着一身沉藍華服,單看着低調不顯,未曾佩戴何等飾品,衣料是上好的料子,卻因工藝顯得有些樸質不眼,仔細注意着去才能察覺其間的光澤浮動,映襯着男子的作為姿态,此刻看似正依靠在屋内池橋端嗦喂魚處憑欄遠慮。
那屋檐旁的風鈴微動,此刻的甯靜也在訴說着和風細雨般的平和,是中庸之道、也是中和之道。
玄軒間、在世間的信仰諸多,與不乏有不同的道義,如此自然有着士農工商階層,也就會有着儒道法家等各家之分,有逍遙遊世外而處,也有清虛自守卑弱自持,例似法家的治國之道,亦有儒家仁學聲名遠揚。
但這期間種種,道法所存,究竟為世為治?或許隻有真正理解探究深入,方知分曉。
“屬下前來。”
此刻屋外隐隐走動之聲,隻聽聞一聲禀明之言,那屋外的屏簾便被大手掀開,所見來自屋外的日光洩進幾分,好似生機怡然,有靈洩内。
暖光怡然,隻是單瞧那屋内一瞥,自然分說定奪,朝夕日間,卻是到底比不上那院庭間的布局水色沁青桔,壇爐雕花鑲金岸,尤其是随着那武裝勁袍的走動穩健,更顯武斷威傲。
瞧着望去方才掀簾之人,可見其面容粗犷卻還算剛硬濃色,氣度亦是剛正不阿,那身旁佩利刀懸獸玉長靴染泥塵,眉目濃似墨劍挺眉端似青公之威,孔武有力健壯強碩,也是遠近聞名的長夫将偌。
此刻那武将在禀告之後也是徑直走了進來,掀開那營帳屏承,卻見到那一系沉裝半掀的青年男子半依池欄梁,尚逢此間在處理着傷口,身邊還放着些藥瓶紙粉,末須有些散斜,染在那欄上幾分顯白,得宜恰當。
暮色浮動,幾尾仙霞遊魚在池下微浮嬉戲,掠過雕欄時隐時現好似仙人隐其世間,平白受惠修養卻不明其主,不聞不問,毫不知那坐上觀魚者身上傷勢,隻問粉末微落沾染浮頂,遊魚才後知後覺湊近幾分。
那男子好似有意垂眸望着,在瞥間眸間白錦流魚尾帶仙威徐徐流來,湊上浮萍亦浮出晶瑩碎泡,在察覺到那并非魚料、更非垂釣勾餌,才明白其中微動,後知後覺轉身漸行漸遠藏匿與大荷根莖間隐匿魚身。
隻是這平日事務繁瑣、難免受傷,往日自己這般包紮也是常态,那男子亦然自擁自亦,毫無照料注意之分。
隻是那武将看了,心裡也隻覺得一歎,心道何不再尋位賢妻時常照拂,省去受傷無人料理持家,隻是男子自顧自擁習慣獨身居下,到底也都沒有幾分自覺。
武将心說反而不提自身,隻因他是自己所敬仰服氣的明主,适才有些不太覺對,他縱然往日的确是信服敬佩,卻還是覺得對方太不在乎身體了些。
隻是這也沒有什麼彼我之别,玄軒不講究那一堆人伺候的排場,故而更顯清閑靜寥,凡是武将統帥皆不需借旁之人伺候照料。
畢竟這傷勢還是自己處理的放心,那男子自覺明理防人之心,假若不好侍奉伺候間過人之手,哪日忽得下毒暗計,又落得個池間凄慘,殘态驚魚。
畢竟這世間沉浮,風雨頗多。
機關算盡總歸是有些下作手段,其實上不了台面,卻仍如賓客往來時絡繹不絕,防不勝防。
隻是幾番思緒間,那倚坐男子就将腹部的傷勢處理妥當,用布纏上勁瘦腰腹遮擋隐約舊痕,許是歇息,故而慢上幾分,且好載着浮光躍金遊魚鈴雲過上半哉。
他不問,他自不答,且這樣瞧着。
到底是幾年來的相處信任,不單是統領麾下帥将之才,用人之神兵利刃,也有幾分相惜之情,伯樂愛馬,顧主康健。
見三皇子将衣物穿好,又端着一紙藥粉在處理手臂上的傷口止血,随意将藥粉抖散落撒予臂膀細長溢出劃痕将其覆蓋,面上斂眉風輕雲淡,好似閑雲看淡野鶴作派。
此刻那男子終是開口,“今日怎麼想着過來…未曾禀告,罷了。”想必不在意這些虛禮儀,那男子聲線低沉平穩,似有關切卻掩于雲卷雲舒間。
“先前那千套遁甲盔鎖可給将兵布下了,若是用的不慣,讓他們穿戴操練,時日久了也能精進幾分。”
言語閑談間,男子上藥包紮時肩臂随着手腕轉動時的薄肌也展現出韌勁,惹的那一旁守着的武将一副蹙緊眉頭的态度,三皇子見狀似乎知曉他的憂思,擡眸安穩,“小傷無妨,先前試練刃槍戈到。”續而接道,好似不妨擔憂。
“你麾下那強兵猛武,改日若有機會趁着閑暇,再去讨教幾番。”說罷芝蘭玉樹的身姿間連帶着氣度微漸變換難料,若人微動好似雲舒坦蕩,更是勾上幾分浮雲過客之笑。
隻是此間,他的眼中多出幾分興緻欣意,是為欣賞舒暢,更是文武皆備的傲然。
畢竟戰場上刀劍無眼敵我不分,這一對多的軍中對練也是最能夠體現出個人全方位的體能素質應戰态度和應變之策。
許是不成文的規矩,是由他定下,也是他自身而作,定下規章章程每隔時節便去讨教幾分兵幹之勇兵刃相戈,上次戰場對練間最出色的智兵才勇與他比劃,更不論功過無罪定奪。
自己手下的将領操練的好兵能傷到他,又怎能不悅?
說是這樣說,自己帶的兵能夠做到這樣的地步,的确是令他自豪。
武将心間知曉,但對方畢竟也是自己的知己好友、自己的上司,更是皇子诽謗,說是無罪便是知罪,玄軒不講究天子犯法赦免,但也非輕易之為。
好在三皇子朗睿從未在意這等規章外的虛設規程,如今心情尚好,難得閑暇之餘,言語間說道不必成日說這些排兵布陣武裝比練,更是以老友自稱。
“前些天、徬晚去林間多勾了幾尾雲州的遊魚,你來瞧瞧,可非通達人性?”朗睿說罷起身後靠于欄前,留白位置。
這池水清澈見底,又帶着溝壑水植,單是踩在靴下便可見之遊魚纏遊,擡眸間霖光響堂徹亮,便是在外面也瞧不到的景光奇像,不單是建築造就工藝無法複刻性,單這圖紙出自誰手亦然不言而喻。
打眼瞧着那屋内的飾品排梁亂中含慧,頻調盆栽落于林深,分明在鬧市偏街,可腳下踩着是那落空的魚池荷潭鵝石,周遭置身假山石潭,與植被融于一處的冊書兵法,藏匿葉脈層疊間的刀戈獸面,這份布景也是少有的符合審美偏好。
三皇子朗睿心知。
縱然平日不對付,但是遇到好東西,那小四到底也會吵吵嚷嚷的念叨醋幾句,偏身不讓他知道、卻說出來,也不知狩獵叢中路經過九州之地見聞的哪地山田水深,錦繡山河。
但隻要他說了,朗睿便知,縱然是那山野狩獵,遨遊深縱也都能夠得來。
“雲州是個好地方。”在看多了那幹涸之地寸草不生,黃沙漫天戰亂之處,饒是對世俗百态保之的霍跶家武将,也算有些窮詞少言,單是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