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着印象從後門溜出來,喻黎看着陌生至極的街道陷入沉思。
光顧着記家附近的路線了,貓咖這邊沒顧上。
其實也正常,每次阮青生來貓咖都是開車過來的,不比家裡出門散步去超市,能讓喻黎認個路,坐在車上喻黎看見最高的地方,也就是空調出氣口,再往上爬就要被鏟屎官擔心貓咪安全摘下來了。
不熟悉路,喻黎隻能随意選了個小巷走,野貓一般都會在邊邊角角的地方貓着,這裡還挨着貓咖,也偶爾會有膽子大點的野貓過來讨吃的。
心裡思索着要怎麼修複劇情,也沒有認真看路,直到聽見前面傳來奇怪的聲響,他才停下來屏息觀察。
從藏身的爛紙箱探出頭,他看見幾隻黑狗圍成一個圈在……開會?
奇怪的聲響就是從其中最年老的狗口中傳來,它在對其他小黑狗說什麼,說的語言不是人類通用語,但很奇怪喻黎能聽得懂。
老狗眼前有一道疤,後腳還有被灼傷的痕迹,它沒有管這個,對着面前幾隻剛長大不久的小狗語重心長地叮囑,“千萬不要在外面逗留,找到吃的就馬上躲起來,不要吃人類的東西。貓咖的老闆是好人,其他人都是壞人,甯願去垃圾桶找東西吃,也不要試圖靠近人類。”
“早幾年,有家狗主人沒給自家狗栓繩,有人去逗狗,狗把人咬傷了,被咬傷的人向狗主人要幾百萬,狗主人不肯,然後狗死了,吊死的。”
“就這樣人類仍然不放心,甚至覺得這是對他們的警醒!接着每個地方都開始虐殺狗,一開始,是遇到有攻擊性的狗全部打死,到後面變成隻要是沒栓繩的狗,一律打死。”
老狗的聲音突然低下去,“我目睹了我的兄弟的死亡,他隻是跟往常一樣,想找好心不怕狗的人類讨要食物,卻被一個網從頭部攔下,接着一根小樹粗的鐵棍砸向它的頭骨,血濺在地上,他們責怪打狗的人把地弄髒了……”
接着喻黎聽見小狗的嗚嗚聲,他聽不懂小狗的話,隻能根據老狗的回答來猜測它或許是問那隻狗去哪了。
老狗語氣平淡,“死了,被活活打死的,從一開始掙紮哀嚎,到後面失去所有力氣倒在地上,然後被人類一路拖到垃圾桶,最後被狗肉店的人撿了。”
後面的事老狗沒有再說,但是誰都能聯想到發生了什麼。
被狗肉店的人撿回去能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
總不能是好心想幫狗治傷吧?
喻黎沒有驚動前面還沉浸在哀傷中的黑狗,轉身走向另一個巷口。
加上貓咖那次領養小米發生的争執,還有在貓咖時不時聽見的一些碎語,說阮青生辦貓咖是在辦慈善、是在燒錢、是在不務正業,這是他第一次明确地感受到這個世界的人類對動物的排斥。
他不免覺得有些好笑。
野生動物是動物,人類也不過是會使用工具的動物,在生物界中甚至不如一些充當生産者的浮遊植物。
作為消費者的人類就像啃食菜葉的害蟲——甚至連害蟲都不如。他們一邊從地球中汲取養分,一邊又大肆地掠奪破壞地球的能源資源。
為了獲得更多的利益及讓自身文明得到更好的發展,他們壓榨大地的空間,他們掠奪自然的資源,他們虐殺動物以牟利,他們污染海洋以漁利。
他們同為動物,卻不認動物為同類,亦不視動物為比鄰,他們自認高貴,傲然地不肯低頭,甚至嫌惡自認低等的動物。
喻黎自熟練掌控收爪技能後就很少伸出來的指甲亮出來,在地面上留下一道劃痕。
可實際人又高貴到哪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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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黎貼着牆根走,盡量避開地上的污水,如果系統在,或許能檢測出他現在的情緒波動過大。
大概又走了十分鐘,喻黎打算踩個點就往回走,小米領養的女生打電話來得突然,阮青生也沒有特别詳細說情況,他猜不準阮青生什麼時候回來,打算先回去一趟探探風口。
但這個想法剛冒出來,頭頂的貓耳抖了下,他聽見了前面有動靜。
“我還沒吃過貓肉呢。”
“那這次你可有口福,這方面我有經驗,活貓是最有味的,肉最新鮮!”
“是是,托王哥的福。”
“這算什麼,我之前可是掐死過十來隻貓……”
思忖片刻,他走上前,剛從拐角處探出頭,就跟一隻白貓對上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