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黎啊了聲,有些委屈,“可是褲子是濕的,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應該是被淋濕後慌亂套了件衣服就出來找他,頭發和臉上的水都來不及擦,水珠順着發絲和臉的輪廓往下滴,劃過鎖骨沒入領口。
因着委屈略微低垂的眉眼,蒙着一層水霧的眼眸,還有鼻尖上那顆淺褐色的痣,沾着水汽,明明隻占着很小很不起眼的位置,卻像有什麼魔力讓人的視線不自覺在那處流連。
謝季青的眼神有些躲閃,他現在就像一個被捆住雙鉗放進大蒸籠裡的螃蟹,熱氣不斷地往上冒,把他胸腔處燙得很悶,連脖子和耳後的一大片肌膚都燒得很。
“班長?”
他沉默得太久,對方有些不安地小聲試探着喊他。
對上他小心翼翼的眼神,謝季青還能說什麼,謝季青什麼也不能說,隻能強壓下身上的燥意,目不斜視地走進喻黎房間,把還在嘩嘩流水的花灑關掉,又到隔壁找了一條浴袍讓對方披上。
等寬大的浴袍将喻黎的身體完全包裹住後,他才放心地把視線落在對方身上,跟他說浴室裡的這些按鈕分别對應什麼。
“……這些煩人又沒多大用的按鈕看不懂也正常,都是設計師為了顯示逼格加的,你隻用記住按這兩個按鈕是開,然後左邊的是冷水,右邊的是熱水就可以了,我也是适應了很久才記住的。”
喻黎聽出來了,他是怕自己因為不懂這些感到不自在。
謝老師書本還沒拿,先教學了第一節課,講完後他就把浴室讓給了喻黎。
出來後他也沒再走去哪,環顧了一周房間。
對方應該是一來就去洗澡了,東西都還沒開始整理,他的視線落在床上。
床上很幹淨,幹淨得床單、被子、枕頭一個沒有。
“……”
謝季青到儲物室把需要的東西帶過來,先把床單鋪好,又開始套被套,因為不常做,動作有些生疏,中途還因為套錯了方向重來了一次。
很自然地做完這一系列動作,謝季青剛要把被子鋪平收尾,他的動作突然頓住。
——等等,他為什麼要幫秋無許鋪床啊?
他呆了一瞬,思緒卻不自控地飄回幾分鐘前,潮濕悶熱的氛圍,修長的小腿,敞開的衣領,挂着幾滴水珠的鎖骨,還有那顆淺褐色的鼻尖痣……
“總不能是因為自己貪圖人家的美色吧?”
剛剛胡亂猜想的話冷不丁在腦中回響。
謝季青像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手上的被子也跟燙手般猛地松開,甚至往後退了一大步,旋即苦大仇深地盯着床鋪。
他覺得應該不是這樣的。
他才不是那種見色起意的人。
他隻是怕秋無許不會鋪,幫忙幫到底而已。
畢竟他身為班長,班裡同學有需要幫助的時候,在能力範圍内提供幫助是很正常的事。
這就是同班同學之間幫下忙而已,沒什麼的。
更重要的是——
他、才、不、會、
喜歡上一個戀愛腦笨蛋!
謝季青如是鄭重地想。
他于是這麼說服了自己。
接着又把床給人鋪好,回頭看了眼還在傳出流水聲的浴室,腦子裡不知道又浮現出什麼畫面,讓他紅着耳朵近乎落荒而逃地離開。
-
回到自己房間。
謝季青先給輔導員發了信息說明喻黎的情況有變,幫喻黎處理好内宿的事後,又給他在學校黨支部的好友錢超打了個電話。
錢超前一晚剛通宵打過副本,這會兒還在睡覺。
謝季青耐着性子等了足足十幾秒,電話才被人慢吞吞接通。
“誰啊?知不知道現在才幾點?”
他沒管好友的崩潰呐喊,直奔主題問,“你知道怎麼舉報發展對象惡意占據貧困生名額嗎?”
對方沉默了幾秒,接着音量拔高,語氣不可置信,“你要搞我?!”
“?”謝季青把手機拿遠,委婉道,“你腦子睡沒了?”
可能是謝季青的話太過提神,錢超的聲音聽起來比剛剛清醒很多,他沒有對謝季青關切他腦子一事發表意見,而是一心撲在洗清自己的冤情。
“我那個名單是替别人申請的,鬼知道辦公室的人怎麼記的名字,把推薦人名字往申請人名字上寫!公示出來的時候我都要吓死了!你現在還大清早來吓唬我?!總不能還記恨我嘲笑你被周子賀小男友下面子的事吧?”
從對方一連串的廢話裡艱難提取出有用的關鍵詞,謝季青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自己有名字,叫秋無許,不叫誰的小男友。”
“……啊?什麼許?”突然被打斷,錢超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接着害了一聲,“我知道,這不是怕你貴人多忘事不記得人家名字嗎?”
說着,他咂摸出點不對勁,狐疑,“不對,你什麼時候關注過人家叫什麼了?之前也沒見你糾正我啊?”
謝季青沒理他,他倒也習以為常,又接着講了一堆的八卦出來,神神秘秘地壓低音量,“說到這個,你知不知道?剛開學秋無許就請了一周的假,周子賀也剛好請假一周,你說他倆是不是……”
是個屁,秋無許明明請的是病假,還是他看着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