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張張地看完剩下的幾張照片，季初靜雖然說是他跟喻黎小時候的照片，但其實更多是照片上小時候的他站在照片最左邊，小時候的原主站在最右邊，兩個奶娃娃各玩各的，沒有一張是挨得近的。

“你瞧瞧，小時候讓你跟人家玩，你還老不樂意，現在倒好，把人家騙家裡來了。”

難怪季初靜剛剛這麼說。

他們小時候這麼合不來嗎？

謝季青有些疑惑。

明明在他的想象中，就算是小時候的自己，也一定會特别黏着阿黎的，甚至會因為都是小孩子，還沒有邊界感，阿黎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怎麼會這樣呢？

謝季青重新看向照片，這是一張原主的單人照，應該是拍照的時候原主突然靠近，照片上隻有他的上半身，對着鏡頭笑彎了眼睛。

……

謝季青的視線最後落在照片上奶娃娃的鼻尖上。

他皺起眉，像發現什麼，将手上的幾張照片又再次翻看了一遍，全都能印證他剛剛的想法。

單人照也好，合照也好，出現在照片上的那個人

——鼻尖上沒有痣。

他豁地起身，打開電腦點開他們之前的班級合照，放大到最大認真地看。

也沒有痣。

如果說小時候沒有痣，還可以解釋是長大後才生出的，可班級合照是他們上學期拍的，這麼短的時間……

謝季青的眉頭越皺越緊，他再次複盤了這兩個學期發生在喻黎身上的變化。

好像……從開學前在校門口碰見他，就變得不一樣了。

他說不上來哪裡不同，隻知道在很多跟喻黎相處的時候，總會有幾個瞬間覺得喻黎的某句話或者某個行為很違和，還有那天……

謝季青想起劉珂被退學的那天。

他看到喻黎面前突然亮起了一道半透明的藍屏，但藍屏隻是很快地閃了一下，他沒看清，之後也沒再見到，就隻當是自己眼花了。

可現在再想，真的隻是眼花嗎？

這個想法剛出，謝季青腦中突然一陣刺痛，他猛然弓起背，手用力按在桌上支撐着身體。

那股刺痛就像是有誰在往他的腦中強硬地塞進什麼來，很多陌生的畫面一閃而過，畫面上的人……

好熟悉。

緊跟着畫面，一道又一道的聲音交疊着在腦中響起，就像不斷升高的鼓聲在耳邊重響，他甚至難以維持清醒。

“我在跟你偷情嗎？”

“阮青生，我要吃蝦餃。”

“小狗生日快樂。”

“不會接吻嗎？”

“你好笨啊，班長大人。”

“洛馳，回家了。”

“……”

緊按在桌上的手慢慢放松下來，謝季青的眼神逐漸清明。

-

【警告！警告！檢測出異常數據！】

【所有外來者将永久逐出本世界！】

喻黎臉色驟變，“系統？怎麼回事？”

原本應該沉睡的系統被喚醒，同時它發現有一股未知力量在侵入它的數據，慌張地化出型。

【數據出現異常！緊急上報中……上報失敗，請宿主立即脫離世界！】

不對！

不能脫離！

一旦離開，他就再也回不來了。

喻黎竭力讓自己保持冷靜，“系統，跟我解綁的話，你能自主脫離世界嗎？”

系統立馬察覺出他的意圖，想也沒想直接拒絕，【系統有權利拒絕宿主的解綁申請。】

它此刻還在排查系統内部，為什麼又會出現這種情況？

第二個世界就出現過的核心數據被攻擊的情況。

甚至這次的攻勢，要比上次更加猛烈，猛烈到它似乎抵擋不了了。

系統突然閃爍了幾下，像做了什麼決定。

【但是，系統有權利單方面跟宿主解綁。】

喻黎蹙眉，心裡湧起不詳的預感，剛要開口，周身的空間卻突然扭曲。

上次跳轉世界的時候就是這樣！

不能跳轉！

喻黎想開口制止它，可扭曲的空間讓他的身體被擠壓，宛若被撕裂的疼痛讓他根本說不出話。

腦中隻剩下系統帶着輕微顫音的聲音。

【世界意識判定進入資格的方式，是根據進入世界的數據能量，宿主是裹挾我的數據能量進入的。】

【所以……隻要屬于我的數據能量消失，世界意識就會判定異常數據已被銷毀，您以後……就可以再回來陪小狗了。】

在發現核心數據被攻擊後，系統便決定引爆自己的數據擾亂世界意識的判斷，以保留喻黎在這個世界停留的資格。

腦中刺耳的警報聲依舊，喻黎再次被拉進系統空間，他面前有一塊屏幕飄在半空，他知道這是系統的拟态。

他伸手去觸碰那塊屏幕，眉頭緊鎖，語氣急切，“停下！不準自爆！”

但手直接穿過了屏幕。

他怔然地看着自己的手，聲音有些顫抖。

“……系統？”

屏幕突然閃了幾下，微弱的光亮起來，屏幕中出現一個微笑的表情。

機械音在腦中斷斷續續響起。

【宿主不要……難過……我可是全宇宙……最偉大的……主神系……】

話并沒有說話，腦中的娃娃音變成了冰冷無機質的刺耳提示音。

【滴——檢測異常數據已被銷毀，警報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