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見人魚對孔覽說,“最後一件拜托孔中将做的事,麻煩你待會兒幫我壓制一下它們。”
它們?
壓制誰?
心裡升起的不祥預感讓任白轉過身要逃,脖頸卻被一道力狠狠拍下,身體最脆弱的地方被擊中,任白瞪大雙眼,卻隻能無力地往前倒。
身體摔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還揚起了一層灰。
喻黎擡手護着懷裡的幼崽,嫌棄地往後退一步,這才重新看向因為他的舉動警惕看他的孔覽,眉梢帶着笑,“蛇打七寸,我應該沒弄錯?”
孔覽抿唇點頭,猶豫片刻還是沒有多說什麼,無論他再怎麼好奇對方是如何不需要動手就能輕易擊倒一位獸人,他現在也沒有立場、更沒有資格問了。
“沒錯就好。”喻黎的視線重新投向地上維持着奇怪姿勢的任白,手指微擡,任白便憑空被吊了起來。
任白也終于回過神,他艱難地轉過頭眼神狠毒地瞪着孔覽,“您……您要背叛大人嗎?”
孔覽輕嗤,“你算什麼東西?”
任白的臉灰白,估計是知道自己死期将至,也不再掙紮,隻是喉間溢出古怪的低笑,“我不算什麼東西,那位大人算嗎?”
孔覽的語氣微沉下來,“什麼意思?”
任白笑出聲,嘲諷地看向他,“您是那位大人的弟弟,對他的貪心難道不應該比我更清楚?攻擊邊境是為了引陸沐霖過去不假,但能一石二鳥的事,他什麼時候放棄過?到時候……不管大人那邊成不成,你也活不下去!”
如果蛇族能把陸沐霖打敗,那他這個卧底自然也沒了用處,如果陸沐霖平安回來,他也能查出來人魚的事跟他脫不開關系。
不論如何,孔覽都隻有死路一條。
像是被自己想象出來的畫面愉悅到了,任白露出暢快的笑。
但顯然孔覽跟他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想到什麼,他的臉色完全沉下去,“你是說他也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覺得孔覽和自己一樣,都是快要死的人,所以被态度不好地質問,他也不惱,愉悅地回他,“當然,要打敗陸沐霖,當然得大人出手。”
說着,他又哼哼怪笑起來,語氣憐憫,“你還是祈禱一下最後的赢家是大人吧,到時候大人說不定心情好,還會顧念舊情留你一條全屍,哈哈哈哈……”
他在故意激怒孔覽,想讓氣到極點的孔覽直接給他一個痛快。
左右都是要死的,他不想死在敵人手上,更不想死在這條他上一秒還在瞧不起的天真愚蠢的人魚手上。
“你笑得好難聽啊,可以不笑了嗎?”喻黎突然出聲,打斷了他自顧自演的一出戲,眉間帶着倦意,語氣聽着是真的很嫌棄他的笑聲。
就連他懷裡的幼崽也擡起爪子堵住自己的耳朵。
任白的笑聲戛然而止,他突然定定地望着喻黎,自上而下地審視他,詭異地低笑兩聲,“你是不是以為自己很安全?以為隻要你手上有淨化獸人的能力,他們就會護你一輩子?不可能的,隻要他們剖析出了你的能力——不,隻要再往後拖一會兒,隻要有獸人再次獸化,你以為你還能像這樣為所欲為嗎?
“你會被他們關起來!一輩子當一個實驗品!當一個沒有自由的淨化器!就算是陸沐霖,等到他快死的時候,你以為他還會護着你嗎?别太天真了!
“與其這樣等着那不知期限的死期,不如……”
他突然掙紮出靈力的桎梏,疾速從腰間拔出槍對準喻黎連開四槍,發出猙獰又癫狂的大笑,”不如,我送你去死吧!”
“小心——!”
“嗷叽!”
孔覽在察覺到他的動作撲過去的時候,已經晚了。
四枚炮彈在喻黎站定的地方爆開。
“砰——”
任白還在歇斯底裡地大笑着,眼淚從兩側流下來。
他已經對接下來的死亡釋然了,有這麼兩個大人物給他陪葬,他還有什麼好不滿的?
下一秒。
一聲歎息突兀地在這個通道響起。
“我說,你的笑聲真的很難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