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黎沒說信不信，隻是問他，“你沒故意去招惹他們？”

喻鶴想說沒有，但對上喻黎平靜的眼睛，那雙眼睛就像一面幹淨至極的鏡子，好像所有的污穢都會在那雙眼睛裡現出真身，“……他們弄髒了我的衣服，我讓他們給我道歉，但是他們不肯。”

最後，他還是低聲說出了實情。

“是你給我買的。”在喻黎開口前，他又小聲補充，“新衣服。”

喻黎看着他捏着自己的衣袖，因為尺碼不合适，衣袖長了一截，伸手揉了下他垂下去的腦袋。

喻鶴小心翼翼擡眼看他。

喻黎不吝誇獎，“幹得好。”

喻鶴睜大眼，呆呆的，好像沒想明白為什麼不用挨罵反而還被誇了。

“勇于維護自己的所有物，這很棒。”喻黎又撓了撓他的下巴，“但是下次，我希望你可以找我告狀。”

喻鶴懵懵跟着問，“告狀？”

喻黎嗯了聲，“以前你一個人，所以隻能靠自己，但現在不是了，你不是一個人了。有靠山不知道靠，你是笨蛋嗎？”

我不是一個人了……

喻鶴忍不住抓緊喻黎的手，好像怕下一秒他就不見了，“哥哥喜歡笨蛋，我就是笨蛋，哥哥不喜歡，我就不當笨蛋。”

喻黎細心給他拍衣服上的灰，一邊問他，“那你當什麼？”

喻鶴乖乖站在那不動，讓喻黎拍，等拍好了，他也想到答案了，臉紅撲撲的，害羞地撲倒喻黎懷裡，踮腳湊到喻黎耳邊小聲說自己的答案，“我要當哥哥的寶貝蛋。”

說完，自己先害羞得不行，把臉埋在喻黎頸窩，身體還扭來扭去的，好像想把身體也藏到喻黎懷裡。

喻黎聽得一愣，随即忍俊不禁，眉眼都笑得展開，伸手去揉懷裡聽見他的笑聲又往裡縮的腦袋，“那你再努努力，我覺得快了。”

喻鶴躲在喻黎懷裡，摟緊他的脖子，聞言抿着嘴笑。

他被喻黎抱起身，聽見喻黎問，“今天還想上課嗎？”

喻鶴趴在喻黎肩上，沒吭聲。

喻黎也不催，等他自己說。

隔了幾分鐘，喻鶴小聲說：“不想。”

身上被石頭打得很痛，回到課室坐在最後看不見黑闆，也聽不清老師講課，周圍人都在發出噪聲嬉笑打鬧，沒人敢制止……無數個不想上課的理由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

“那就不上了。”

喻鶴倏地擡頭，定定地望着喻黎。

喻黎感受到他的視線，低頭揚眉，“怎麼了？又想上課了？那吃完飯我把你送回去？”

喻鶴連連搖頭，又摟緊喻黎的脖子，試探地問：“明天，明天也不想上。”

喻黎聞言眯起眼，湊近他，避開傷口捏了下他的臉，輕笑了聲，打趣道：“還學會得寸進尺了？”

喻鶴抿嘴，剛要改口說沒有，又聽見他說，“那就不上了。”

喻鶴的動作停住，極緩地眨了下眼，他聽見喻黎帶着縱容的口吻，以足夠給他托底的語氣出聲。

“上得不開心，那就不上了。”

-

喻黎沒有騙小孩的興趣，找了個地等喻鶴把午飯吃完，就帶着他到辦公室請了長假。

初中生突然請長假不是随便的事，但一有喻黎的身份，二有喻黎的三寸不爛之舌，隻是花費了一點時間，請假的事就辦妥了。

喻鶴被喻黎牽着出校門時，還想着喻黎剛剛在辦公室舌戰群儒的精彩場面，心裡對喻黎的崇拜變得更加厚重。

他以後也要像哥哥一樣，一個人對戰很多個人！

“在想什麼？”喻黎一看就知道小孩在走神，左右在等車，随口問他。

喻鶴聞聲仰頭，眼睛笑成兩隻彎彎的月牙，“在想哥哥！”

喻黎挑眉，蹲下身問他，“想我什麼？”

“在想哥哥是個大英雄！”喻鶴好像想找一個參照物來襯托喻黎在他心中的形象，可他試圖回憶喻榮幾人平時在客廳看的動畫片，整張臉都想得皺起來，也沒有想出來裡面人物的名字，磕磕巴巴胡謅一個，“哥哥……哥哥就像動畫片裡拿着大刀拯救樹木的大英雄！”

喻黎：“？”聽不懂。

喻黎面不改色，心裡問系統這小孩在說什麼胡話。

系統立馬搜索這個世界小孩子愛看的動畫片，再跟喻鶴形容的内容進行比對。

英雄、拿着大刀、拯救樹木……

一番查找後，對着最終得出的動畫片角色，系統先是沉默幾秒，然後給自己做了個禁止靜音的bug，最後給出結論：【他說您是光頭。】

喻黎：？

什麼東西？

系統把動畫片封面放給他看，兩隻熊，一個戴着帽子大鼻子還拿着一把電鋸的人。

系統把那個人圈起來，又貼了一張人物沒戴帽子的圖片，【這個是你。】

喻黎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