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明白的系統轉過頭看已經睡下的喻黎，想到他睡前的警告，默默咽下到嘴邊的話，決定自力更生。

在批下來的劇情裡翻出喻鶴的那一份，搓搓觸手翻看起來，結果被喻鶴的經曆可憐得淚眼汪汪，幽幽的抽泣聲把喻黎吵醒。

“你中病毒了？”

系統嗚嗚撲到喻黎懷裡，不顧他難看得要死的臉色，自顧自跟他分享小狗的故事。

喻鶴的原名是洛馳，母親被喻懷仁哄騙着當了他的情人，懷了他之後才發現喻懷仁已經結婚的事，毅然決然和喻懷仁分手，生下洛馳獨自撫養長大。

雖然日子過得拮據，但母子依靠着也能過下去。直到洛馳九歲時，洛女士查出癌症，家裡根本沒有治療的錢。

接連遭受打擊的洛女士陷入絕望，對這個世界失去了希望，也不放心将自己的孩子繼續留在這個爛透了的世界上。

于是她抱着洛馳坐在家裡，鎖緊門窗，扭開了煤氣，她打算帶着她的孩子一起離開。

直到察覺異常的洛馳奮力掙紮，竭力撞開門，又咬牙把昏迷的母親連背帶拖地帶了出去，被回來的鄰居正好看見，才得救。

洛女士在醫院清醒後，鄰居和醫生護士都在勸她，沒有什麼是不能解決的，沒什麼想不開的。

“還好你兒子機靈，才救了你們一命。”

她望着累倒在病床熟睡的洛馳，猛地意識到，她不能這樣，不能就這樣讓自己的孩子死去，他還那麼小，又那麼聰明，那麼懂事……他的路不該到此為止。

之後洛女士拖着病體帶着洛馳去到喻家大鬧了一場，洛女士被喻天肅打發走，洛馳則被喻家人嫌惡地帶進喻家，改名喻鶴。

在認族那天，他麻木地跪在地上，就在剛剛，他接到了母親的死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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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

是他抛棄了媽媽。

如果那天跟媽媽一起睡着，媽媽就不會一個人孤零零地死去。

甚至連最後一眼，他都沒看到。

都是因為他……

他是逃兵，是叛徒，他背叛了媽媽。

他是懦夫。

“喻鶴，你現在要跪下了，向先祖磕頭。”

喻天肅的聲音從頭頂響起。

喻鶴雙眼空洞，腦子空茫，勉強記起來媽媽讓他好好在喻家待着，于是聽着指令，機械地跪下、叩首、起身。

他其實很清楚自己在做夢，他又夢到了媽媽離開那一天，明明那天很安靜，他卻總記得那晚下了一整夜的暴雨。

“好了，都散了吧。”喻天肅讓其他參禮的喻家人離開。

他先一步将視線落到左前方的空地上，下一秒，他的眼裡撞進一片豔色。

當時的他根本無心去注意喻家人，就連喻天肅，做主将他留下的人，他也隻知道對方有一張很嚴肅的臉。

隻是撞進他視野的少年太過奪目，隻一眼，就印在了他的腦海深處。

他當時在想什麼？

哦，他在想，原來這就是矜貴的富家少爺嗎？含着玉出生，吃穿都是用最好的，一粒粒精貴的米喂養出來的人，果然跟他這種人不一樣。

直到後面與他所謂的兄姐相處，他無視他們眼裡的忌憚嫌惡鄙夷，隻是失落地想，原來不是所有富家少爺都像他那樣。

原來即便用金玉堆砌成的人，骨子裡也一樣藏着極髒極臭的污穢。

每次被喻榮幾人借題發揮關在雜貨間裡，他都在仰頭透過木闆的縫隙仰望月亮。

一遍遍地回想那天看見的，像仙人一般的人。

當時的他已經知道對方的身份了，仙人的名字叫喻黎，是喻家的小少爺，是他即便往上攀爬伸長手使勁夠也夠不着的人。

他們後來又有過一次接觸，喻榮考砸挨了罵，随便找尋了個錯處就喊來其他人，一起罵他打他洩憤，他本來抱着頭任由他們打，猜着這次又要再忍受多久，突然身上的力道消失了。

他擡起頭，又看見了那個仙人。

喻黎很厲害，隻是一個冷淡的眼神，喻榮幾人就吓得不敢動，後面随便尋了個借口紛紛跑開，最後隻留下喻黎和他。

他抱着不該有的期盼，仰頭望着喻黎，可對方卻隻是随意看他一眼，就毫不停留地轉身離開。

他就蹲坐在角落裡，一直望着喻黎的背影從視線消失。

好遠，不用伸手也知道碰不到的距離。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沾滿泥土的手，又想，就算距離縮短了，他也不該碰吧。他太髒了，隻要輕輕碰一下，就會把仙人的衣服也弄髒，到時候一定會被嫌棄的。

他不要被喻黎嫌棄，他不想被喻黎嫌棄。

所以還是繼續蹲下吧，仰頭能看見月亮的距離就已經很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