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驚雷，縮在床上的喻鶴猛地睜開眼，在夢中渾渾噩噩的情緒還遺留下來，他又把自己縮得更緊，聽着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平複心情。

媽媽把他推向喻家的畫面和喻黎轉身離開的背影不停地在他腦海中重複循環，窗外的雷聲陣陣，吵得他頭疼，做無用功地把頭藏在枕頭上，腦中的畫面依舊重播，窗外的雷聲也越來越響。

今晚可能會下一場暴雨。

就好像夢裡那場始終沒下的雨，要在今天補回來一樣。

沒關系的。

隻是打雷而已，沒關系的。

不能打擾哥哥，哥哥會讨厭你的。

“别人打你就打回去，打不過就跑，跑不過……可以來找我。”

“以前你一個人，所以隻能靠自己，但現在不是了，你不是一個人了。有靠山不知道靠，你是笨蛋嗎？”

喻黎的話突然穿破雷聲回響在喻鶴耳畔，他收緊捏着枕頭的手，又松開，伸手放在自己頭上揉了下，然後一邊回憶着喻黎哄他的樣子，一邊哄着自己。

“不怕不怕，打雷而已，沒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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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後，喻黎門口多了一隻恐龍小狗，小狗抱着自己的大尾巴蹲坐下，背輕輕靠着喻黎的房間，即便冰冷也不願挪開，好像這樣也能汲取到喻黎的溫度，讓自己不再害怕。

“我之前是不是說過，不要蹲我門口了？”

聽見動靜打開門的喻黎冷着臉，想吓吓他，結果一開門一隻小狗就摔到他腿上，驚詫，“幹什麼？耍無賴碰瓷呢？”

結果小孩就抱着他綠色的大尾巴，低垂着頭一聲不吭。

上次這個樣子……好像也是他把人吓哭的時候。

喻黎有股不祥的預感，蹲下身捏着小孩的下巴擡起來，入手先是冰涼涼的，小孩的臉蛋跟冰塊一樣，又被眼淚流過，還有些凍手。

沒等喻黎看清小孩的表情，喻鶴跟個小炮仗一樣撲進喻黎懷裡，抱得很緊，好像怕下一秒他就會離開，小聲抽泣着，“我，我想媽媽了……”

喻黎眨了眨眼，反應過來，伸手安撫撫着他的後背，把他抱到自己床上，用還殘存他體溫的被子裹住他，自己也抱緊他，“做噩夢了？”

喻鶴點點頭，又搖頭，哭得說不成話。

喻黎就一下一下地順着他的後背，聲音溫和，不帶有一點催促，好像附有安撫人心的魔力，“不着急，慢慢說，跟我說說，怎麼了？”

喻鶴趴在他懷裡，緩過神才垂眼小聲說，“做了噩夢，打雷，害怕。”

幾個debuff疊一起，也難怪剛剛小孩哭成這樣。

喻黎擡手給他擦臉，又輕輕揉了下他的耳朵，“不怕了，你已經醒了，不在夢裡。”

“怕打雷嗎？”喻黎沒讓他的注意力放在噩夢上，又問他。

喻鶴帶着重重鼻音嗯了一聲，然後耳朵就被人捂住了，帶着溫熱的溫度。

“我幫你捂住耳朵，還怕的話……”喻黎思考了會兒，又把被子敞開一點，低頭笑着說，“就躲進這裡來，好不好？”

現在已經沒有雷聲了，但喻鶴還是點頭，往裡面鑽，緊緊靠着喻黎，臉還靠在喻黎胸前，感受着他呼吸的起伏，讓他很安心。

喻黎把他擺得亂七八糟的尾巴擺好，不讓它支棱起來把冷氣也帶進來，又在床頭拿了張濕巾，捏着喻鶴的下巴給他擦臉，“把眼淚擦一下，等會兒在臉上幹了難受。”

喻鶴就乖乖地仰起臉，任由喻黎借着幫他擦臉的功夫捏他的臉。

“衣服穿着難受嗎？要不要換一件睡覺？”喻黎問他。

喻鶴搖搖頭，又擡頭看喻黎身上的睡衣，也是今天買的，是貓咪元素的親子裝，也毛茸茸的，他又有些猶豫地點頭，抓着喻黎的手，“想換。”

喻黎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笑着揉了把他的腦袋，“沒有不舒服就不換了，天氣冷，好不容易把你捂熱了，等會兒回來又成小冰塊了。”

見他抿着嘴不太高興，又哄道，“下次挑衣服前先跟你商量，穿一樣的。”

喻鶴被看穿心思，羞赧地把臉埋進喻黎懷裡，扭捏地戴上帽子用毛絨絨的小尖角拱他。

“好了好了，我投降，再拱下去你的角要鈍了。”喻黎悶笑地給他把帽子摘下。

失去了“武器”，喻鶴又把臉重新埋回去。

喻黎把人從懷裡挖出來，伸手理好他亂蓬蓬的頭發，“睡覺了，我關燈。”

燈滅後，房間暗下，但喻鶴貼着喻黎的身體，不同于剛剛獨自一人時的孤寂冷落，臉被喻黎擦幹淨，身上也被喻黎的氣息包裹着，暖乎乎的。

他還是沒閉上眼，朝喻黎伸手，“哥哥，要牽手。”

喻黎本來都閉上眼了，聞言又睜開，無奈低頭撞了下麻煩鬼的額頭，依言牽住他，“現在好了？”

“嗯。”喻鶴滿足地閉上眼，“哥哥晚安。”

“晚安，麻煩鬼。”

喻鶴又做了個夢，但這次，他和喻黎不再隻是能仰望月亮的距離了。

——他握住了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