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随着一個個世界穿梭,他的記憶逐漸恢複,并且發現他跟系統是一個互斥的關系,一方強,一方便弱。
在默不作聲地蟄伏下,他甚至能夠在某些時刻跟系統抗衡,中間試圖強行入侵系統數據,幹擾它轉移喻黎的行動,這次的世界就是他壓制過系統的結果。
“哥哥放心,這裡是我的意識世界,不管是強迫你做任務的東西,還是那場車禍,都不會再出現的。”
喻黎被喻鶴擁住,頭也依賴地埋在他頸窩。
腦中是系統罵罵咧咧的聲音。
【原來是他!一直攻擊我核心數據的人!原來就是他!!!害得每次進入任務世界都隻能緊急跳轉,世界二、世界四、世界六……甚至差一點宿主就被鎖在世界四裡了!都是因為他!】
喻黎被提醒,回想了下。
世界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世界意識察覺到數據異常,正要把他逐出任務世界,那個時候正好系統的核心數據受到入侵,擔心連累到他的系統為了保留以後他回這個世界的權力自爆,差點就再也見不到了。
喻黎捏住喻鶴的下巴,問他,“世界四入侵系統數據的是你嗎?”
喻鶴乖順地仰起頭,思考了下,“世界四?……謝季青?”
喻黎點頭。
喻鶴也跟着點頭,“是我。”
态度理所當然到把系統氣得在數據空間亂叫,喻黎耳膜都要被喊破了,給它靜音後無奈跟喻鶴說系統的事,“它不是壞人,我自願做任務的。”
嗯……算自願吧。
喻鶴不情不願地點頭,捏着鼻子勉為其難跟綁架了他哥的系統道歉。
“所以你為了讓我的意識不失活,把我放進你的意識世界溫養着?”
喻鶴點頭,又低頭蹭蹭他,“這裡是我的意識世界,你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你。”
喻黎冷靜問:“一百五十分的數學試卷也可以?”
喻鶴:“不。”
因為數學不會就是不會。
喻黎大概聽出他的意思了,“我們出不去了?”
或者說,是喻鶴不打算讓自己出去了。
他感受到抱着自己的手逐漸收緊,靜了很久耳邊才傳來喻鶴悶悶的聲音。
“一直待着這不好嗎?”
“都行吧,反正沒差嘶——你又發什麼病?”喻黎吃痛地擡眼橫他。
喻鶴叼着他後頸的肉磨了磨,含糊不清說:“狂犬病。”
腦袋被喻黎拍了好幾下,依依不舍地松開,喻鶴才記起來反駁喻黎,“有差的,出去了我就不能像這樣抱着你,咬你,親你……”
隻有在這裡,在他為哥哥創造的世界裡,他才不需要竭力去追逐他的背影,不會有那種奮力追趕依舊碰不到他衣袖的無助不甘。
他第一次見喻黎,是在喻家的祠堂裡,那倉促一眼就印在腦中的身影。起初隻是純粹的仰望,一個喻家矜貴的小少爺,一個肮髒的被所有人嫌惡的私生子,本就沒有一點交叉點,即便偶爾被喻黎撞見自己挨打,出手護下後那兩條線又重歸平行。
他初中時喻黎升高中,他高中時喻黎上大學,他好不容易考上了喻黎的大學,喻黎早已畢業,還跟他的朋友開了公司,年紀輕輕就有不小成就。
他永遠都在看着喻黎的背影向前跑,磕得頭破血流也把血咽下埋頭跑,可怎麼也跑不到盡頭。
直到喻黎身上的光被越來越多的人看見,離自己從一步之遙到雲泥之别,喻鶴想伸手,想抓住他,想讓他能不能走慢一點,能不能等等他,可就像十二歲那年,他因為膽怯收回想抓住喻黎衣角的手一樣,他依舊膽怯。
等他再聽到喻黎的信息,卻隻看見一個了無生息躺在病床上的人。
起碼在他的世界裡,不會有任何人能夠傷害哥哥,不會讓哥哥再次陷入危險,哪怕哥哥會因此憎他、惡他、懼他。
喻黎不知道這笨狗怎麼咬完人又突然低落,撇開他又湊過來要咬人的腦袋,語氣可有可無,“那你就困着我一輩子吧。”
反正對他來說,在哪都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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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就在這裡!”
喻鶴興奮地從上面跳下來,小跑到已經擺爛坐在石頭上休息的喻黎面前蹲下,扭開水給他喝,“我看見寺廟了!林賀說的古樹跟許願架都在那裡,我們休息一下再上去吧?”
喻黎接過水仰頭喝了口,起身把喻鶴也撈起來,“走吧,我沒事,不是就一點距離了?”
喻鶴确認過喻黎的狀态還行,才放心伸手牽着喻黎的手往前走,遇到橫過來的樹枝,就先一步把樹枝拉到一邊,等喻黎過去了再松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這麼靈,不過我剛剛看了眼上面挂了好多牌子,而且林賀專升本來這許了願真過了,應該挺靈的……”
在喻鶴絮絮叨叨的聲音裡,兩人終于走到高大的古樹下,有幾座許願架陳列在面前,發現寫着“早生貴子”的架子上沒有一個木牌挂着,“長相厮守”上也隻有零星幾個,“前程似錦”跟“财運當頭”倒是挂得滿滿當當的,甚至有幾個沒位置挂在了邊上。
兩人手上拿着“長相厮守”的木牌對視一眼,喻黎突然笑了聲,“好像被我們包場了。”
喻鶴嘿嘿笑了下,拉住喻黎的手走到“長相厮守”的許願架上,表情虔誠地把木牌系在上面,又忍不住問喻黎,“會靈驗的,對吧?”
喻黎細細牽好木牌的系繩,轉頭跟他對視,眉眼彎下,“會的。”
清風吹過,古樹的樹葉搖晃着發出沙沙輕響,挂在許願架上的兩張木牌也跟着輕輕晃動,兩條紅色的系繩交纏在一起。
他們會一直一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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